消息很快传开了,那架势,真是五湖四海、排山倒海、翻江倒海、刀山火海……好吧,是我想象出来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人关心,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具体的消息是罗拉婶婶被找到了,她生命垂危,处在昏迷阶段,正在某家医院接受治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奥里耶已经办理了住院手续,在病因一栏中我写的肺癌晚期。
我好不容易借到一颗烟,闻了又闻:“静观其变吧,就看对手怎么想了。”
“他如果无动于衷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都晚期了!”
“能不能别在这儿吸烟,这是病房,我还是肺癌!”
“哦,我忘了,不过也没事,你早晚都得死!”
“早晚让你咒死!”
这是一间三张床的病房,“罗拉婶婶”被安排在中间位置,为了保护她,奥里耶被安排在最右边的床位上,探视是不可能的,护士会告诉来人,警方已经下了通知,禁止一切探视!
然后再附上一句,老人没有生命危险,醒来指日可待。
愿者上钩的日子不好过,我不是钓鱼能手,像木头人一样,一坐就是一天,还乐此不疲,我闲不住,在医院里转来转去,一直转到听说医院正在收治一批埃博拉患者。
我魂飞魄散、四肢瘫痪,一路扶着墙狂飙到了病房,“找死”两个字在我耳边“啪啪”作响!
大气还没喘两口,护士站多了一个年轻护士,看上去像是混血儿,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散发着清纯的气息,样貌清纯可人但身材不虚,看上去比澎湃还有料、还令人澎湃。
显然这是待开发的处女地,当然,没有这个“地”意思也一样。
我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护士装我也看过不少,但口水还是哗啦哗啦流了下来,就像一只狗遇到了一根骨头,骨头上还有不少肉。
我承认,我的身体比灵魂要诚实!
有女在侧,若视而不见,何为人乎?
我随手掏出口袋里的同声传译耳机,将其中一只塞进自己耳朵里,没等另一个递出去,一个侧脸出现在我的左手边。
“请问罗拉婶婶在哪个房间?”耳机传来令人警醒的声音,我一看,是福利院的那位年轻老师。
她手上提着一些水果。
果然,她来了!
那个女人这个时候也看见了我,笑着朝我频频点头,我点点头,指了指病房朝她摆了摆手。
“对不起,这间病房不允许探视!”护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年轻老师一脸惊讶,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断解释着自己以及与罗拉婶婶的关系,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她听到护士告诉她,罗拉婶婶身体没有大碍,过两天就会醒过来,她脸上才有了一丝欣慰。
她将水果篮递给我,然后双手合十,拜托我拿给罗拉婶婶。
我点点头,送她离开,她走的时候心满意足,我也是,她来这一趟我也是心满意足,我俩各取所需,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夜晚降临,我提醒奥里耶要打起精神,对手有可能今晚动手,毕竟,晚一时就有晚一时的风险。
听完我这句话,奥里耶一个小时之内上了三次厕所。
“我叉,你还是个警察呢?就这点儿魄力?”
“我……我是喝多水了。”
“放屁,我看你是吓尿了,是不是前列腺也有问题,反正你都住进来了,干脆一块儿治疗了吧!”
“什么叫一块儿治疗?”
“你这个胆儿也不行啊,换了,换个豹子胆,对,再换个狗熊的心脏,熊心豹子胆,以后出去混也不怕了。”
奥里耶掏出枪,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有枪!”
“大哥,实不相瞒,人家也有枪!行了,我去护士站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第一时间骂娘,我立马就来!”
“骂娘?骂娘有什么用?”
“好吧,随你便,你也可以哭爹喊娘!”
出了病房,我拐弯抹角来到医生休息室,找了一套医生的职业装穿上,帽子口罩听诊器,加上我自己的黑框眼镜,你就说像不像精神病科室的主任吧!
护士站今晚值班的姑娘有些冷淡,冷淡到我这样一位从未在医院出现过的“医生”都没让她多看一眼,或者是问一句,哎,我看您介不像嘛好人呐?
我呸!这哪是非洲姑娘,这是遇见天津同胞了!
夜深人静,整个走廊除了钟表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还夹杂着病人痛苦的呻吟声,疾病虽然一视同仁,但非洲的医疗条件和水平让疾病看上却更加肆无忌惮。
我一再提醒自己,今晚是很重要的一夜,马虎不得!但我这个人从小有个毛病,少吃一顿饭没问题,你要让我少睡一会儿觉,我立马死给你看!
我托着大脑袋,它摇摇欲坠,再看一眼旁边的护士姑娘,鼾声四起!
“嘭!”
嗯?
刺耳的爆炸声像一股电流,直通我的直肠,我立马跳了起来,轰轰烈烈的脑袋让我头晕脑胀,但耳朵清晰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我大喊一声叉,赶紧往病房跑。
我推门而入,房间已灯火通明,奥里耶与胖子拿着枪互相指着彼此的大脑袋,中间只隔了一张床。
床上,稻草人的身体完好无损,但气球脑袋已经爆炸了。
胖子看了我一眼,苦苦一笑:“哼!果然又是你!”
“果然还是你!”我不客气地回应道,“上次让你走,你走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还要留下来?”
胖子看着我,没有说话。
“好,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一个女人……”
“胡说!”胖子立马反驳道,“都是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我还需要别人帮忙吗?”
“你不一定需要,但别人……那个女人可就不一定了,要不然,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来杀一个老女人?”
“你们没有找到她?对不对?”胖子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不,我们找到了她,不过罗拉婶婶在离开福利院不久便死了,但我们需要她,需要她还活着的消息,就看你们有没有定力,能不能坐的住,不来医院,不来一探虚实!”奥里耶的口气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哈哈哈!”胖子突然仰天长啸,“那又怎么样?我就在你们眼前,就在你眼前,警察先生,结果无非你死我活,大不了与你们同归于尽、鱼死网破,想利用我找到什么人?哈哈,白日做梦!我告诉你们,没有别人,一切都是我干的!”
我咂摸咂摸嘴,胖子舍得一身剐的状态在我意料之中,但胖子不知道的是,我对他的了解不止于此!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咱都死的明明白白的,不要太激动,以免当了冤死鬼!胖子,我问你,老院长对你怎么样?”
“老院长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对,老院长的确已经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病亡!”
“胡扯!”我大吼一声,吓得奥里耶差点儿把手枪掉在地上。
“她是被人谋杀的!”我不容置疑道。
胖子一愣,随后冷笑道:“凌凌发,我知道你的伎俩,不用再耍把戏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闻言,奥里耶又是一愣,而后冲我挤眉弄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证明?证明老院长是被谋杀的?哪儿有证据啊?
我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托在右手上。
“这是……”奥里耶眉头一皱。
“对,这是一瓶药,安眠药物。”
“你想说什么?你调查了一些时间了,应该知道老院长睡眠不好!”胖子回应道。
“对,老院长的确睡眠不好!”
我晃了晃药瓶,传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然后将瓶子里的药全都倒在一张饭桌上,又逐一数了起来。
“一、二、三……二十九、三十。”我抬头道,“我数的没错吧?三十粒。”
胖子和奥里耶冷冷看着我,似乎在等一个痛快!
“奥里耶,把枪放下。”
奥里耶看了看我,摇摇头:“没这个必要吧?”
“放心吧,胖子先生不会让老院长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都给彼此一个信任,就这一次,相信我,胖子先生……是个男人!”
奥里耶瞥了胖子一眼,将枪缓缓揣进右口袋,但右手一直紧贴裤兜。
胖子则将枪拍在右手边的一张桌子上,如果两人重新举枪,谁先打出第一颗子弹真不好说。
我甩手将药瓶扔给胖子,抛物线不偏不倚,落在胖子的右手边,胖子抓过药瓶看了两眼,扭头望向我。
“虽然我不懂法文,但阿拉伯数字还是认识的,胖子先生,请仔细看看说明标签上的三组数字,上面标识内容告诉我们,这瓶药共八十粒,每天睡前两粒。”
“那又怎么样?你想告诉我什么?老院长是服用过多安眠药导致死亡的吗?哈哈,笑话,这瓶药已经消耗了五十粒,但谁知道老院长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也许她已经服用一个月左右了,或者药性不强,她每次可能需要四粒才能入睡,这谁知道呢?”
我竖起大拇指:“对,胖子先生分析地有道理,时间和服用量的确是一个变量,也没人能确定,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定量,让莫测的变量不再闪烁其词。”
不等我解释,胖子紧盯着标签一侧,突然脸色一变,我想他大概是找到了那个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