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谢淮上了辆吉普车，匆匆赶回军区。
“报告！”
沉稳严肃的男声在办公室外响起。
“请进。”
谢淮推门进去，冲办公桌后的中年人抬手敬礼。
那中年人一身军装，面容威严、精神矍铄，头发几近全白，眼瞳却丝毫不见浑浊。
实际上，按他的年纪，并不至于满头白发。
见谢淮进来，他微微颔首，
“情况如何？谈妥了么？”
谢淮思忖几秒，迟疑开口，
“段首长，他答应了。但要求签署纸面协议。”
段炎华点了点头，
“你来拟，拟好给我看看。”
谢淮接下命令，却没立即行动，反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小谢，你还有话想说？”
“是。”
谢淮有些犹豫，
“首长，我认为，这次谈判有些过于顺利了。不像傅妄烬以往的风格。”
他调查过傅妄烬，此人心机深沉、难以捉摸，手腕也相当强硬、杀伐果断。
做起事来往往追求利益最大化，做局也偏好一石二鸟甚至三鸟。
但他竟然如此轻率就同意了一个风险极高的方案……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
“小谢，能想到这些，说明你思虑周全，值得肯定。”
段炎华微微点头，目中流露出对后辈的欣赏，
“不过，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在谢淮疑惑的目光中，段炎华缓缓开口，
“他早就放了枚钩子，等我主动咬饵呢。不过，Featherwit的活动愈发猖獗，甚至威胁到了华国的信息安全……这是绝不允许的。”
他笑了声，
“亏他想得出来。也算这小子煞费苦心。”
谢淮恍然大悟，
“您的意思是，对付Featherwit，是傅的本意？”
段炎华点头，随后淡淡叹息，
“过去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复仇，选择忘记过去、开始新生活了。”
谢淮抿了抿唇，“也就是说，可以完全信任他？”
“从私人感情上，我希望是这样。”
段炎华淡淡道，
“他的父亲……是我的旧交——虎父无犬子，傅麟征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但是小谢，私人感情不该影响工作，你应该按你接受的训练去跟他合作。既要学会团结，也要保有余地。”
“是！”
谢淮又是一敬礼，随后又是迟疑，
“首长，合作谈得是很顺利，但……傅妄烬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需要您……和夫人来决断。”
“我夫人？”
段炎华疑惑地挑起了眉。
……
医院。
薛凝还是按时到了。
她神色平淡，气质清冷，完全看不出前一天被傅妄烬呛得泪流满面。
只是眼眶有些红肿，驱散了少许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昨日回到香堂，她在白娘娘的画像前烧了三炷香，但没有丝毫回应。
极度不安中，薛凝几乎一夜未眠。
她想过今天不去给傅妄烬针灸，但又担心被他觉出什么端倪来。
便竭力做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好不容易做完针灸，她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地要走。
却被门外的言卿叫住。
“薛小姐，能麻烦你……多留一会儿吗？”
薛凝顿住脚步，傅妄烬也睁眼望向她。
“我想跟你聊一下。”
言卿紧张地咬了咬唇，
“不会很晚的。”
“……”
薛凝沉默几秒，面无表情道，
“好。九点钟前我必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