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三行歪着头斜着眼看着祁小染，眼底蒸腾着怒气。
祁小染从容地笑了笑：“有什么不敢的呢？”她身体微微往后一靠，双手怀抱在胸前，冷笑，“你诅咒我未出世的孩子，打你是轻的。储墨凡说的很对，后天上庭只要是三行就行。这世上见过三行的人有几个？”
真假的无所谓，只要上庭，凭着红莲杀手手里的命案，哪怕当天枪决也只会大快人心。
“那你杀了我啊！来，现在就杀了我！”三行站了起来歪着脖子把自己脑袋往祁小染向前凑，“来来来，杀了我，我看你根本就不敢！”
三行停了一下，拧巴着脑袋看向祁小染：“不敢杀我，因为你不怕被追究，哪怕我死在你手上，将来的某一天都有可能让你不安生。就像少爷一样，他死了，可是他可以让你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安生。”
“你说的没错。”祁小染看着她，温和的脸上逐渐漠然，“我不敢杀你，是因为你会脏了我的手，会脏了我的人生。但是你也说错了……”
祁小染一顿，看向三行：“独眼，舅舅他，并不会让我这辈子都不安生，他会让我心存感激，会让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努力活下去，更不会因为他而惶惶终身，一生难安。我会活的很好。因为这是他的愿望……”
“放屁！”三行恶狠狠地打断她，“他的心愿就只是跟你在一起，他想和你结婚，和你生孩子，从头到尾，他要的只是你而已！可是你辜负了他，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死掉。”
祁小染看着她问：“所以，你想尽一切办法想毁掉我杀掉我，就是为了替他报仇吗？”
“是！他不想说的话我来说，他说敢做的事我替他做！”三行脸上笑着，眼底闪着几抹祁小染颇为熟悉的疯狂，那是独眼面对她时一惯的样子。
这个她曾经熟悉又惊恐的神情久违的在三行脸上看到了，祁小染有些心痛又有几分愤怒。她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再次向三行的脸上甩去。
三行这次反应迅速，抬手去隔，冷笑：“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然而话音未落，祁小染就已经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抽到她自己的脸上，“啪啪啪”连甩三下，打着三行脸上的神情逐渐模糊，她才松了三行的手，低叹道：“不配这样笑！也不配替他报仇！”
“我不配？！”三行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窜起了毛，厉声道，“我陪了他十几年，只有我从始至终都陪着他，白天我给他杀人，晚上我为他暖床，你说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谁配？！你告诉我？！”
三行仿佛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豹子狰狞地看向祁小染，嘶吼道：“只要他想要的一切我都想尽办法为他去办，他爱你，那你就去死去陪他，这是我要为他做的！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到？！”
“还有谁像我这样爱他？！他不爱我没关系，可是我爱他，他需要被我给他当被，他需要刀，我给他当刀。我要让他看到，哪怕他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爱他就足够了！”三行用那只还不太敏捷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她的两眼通红，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唾沫飞溅。
“你爱他？！”祁小染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祭台之下，是谁怂恿了着红莲的杀手去跟他为敌的？你忘了吗？你不过是爱而不得想毁掉他！”
“放p放p!”三行粗暴地打断她，“因为我知道他为了帮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我只是不想让他死，不准他为你死，我只想把他留在身边，我想他活着。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眼泪从她赤红的眼眶里滑落，她的嘴唇颤抖着，身体也颤抖着：“我从十岁就跟了他，我爱他仰望他，十五岁就把自己交给了他。红莲的杀手都做过痛绝神经阻断，可是我没有。因为我要感受到疼痛，感受到舒服，我要感受到他给我的一切。十几年，我只有他。我杀人把自己当着牲口，为的就是讨他开心。他虽然放浪形骸，可是却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我以为他是爱我的，起码与其他人不同。然而仅仅是因为我得罪了你，他就把我送进了男浴。”
三行泪流满面：“我不怪他，我怪自己在他身边十几年看不穿他的心意。”
三行手撑在桌上，眼泪落在她的手上，啪嗒啪嗒”宛若下雨，她的身体疯狂地颤抖着：“十行都知道的计划，我却不知道。他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要让他知道如果我知道真相我一定会帮他，哪怕他爱的不是我，我也会帮他得到！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他早就知道十行是我的人，所以才会把计划告诉十行。因为告诉十行就是告诉我。”储墨凡突然开口，“红莲所有的人他都安排了出路。黄金岛，他死，不只因为祁小染，也为红莲的第一个人。他给当局递过认罪书，写清楚这些年他接手红莲后杀掉的人。他把你们杀掉的人头都算在自己头上。他死了，当局看在他铲除黄金岛做出的贡献才不会再去追究红莲。他给你们每个人都做好了身份。”
“胡说！”三行吼道，“祭台上不止他一个，知道计划的不只十行！”
“他瞒着你，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储墨凡道，“跟着他去了祭台的人全部都死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懂，他根本就不懂我，哪怕跟着他死，我也不想一个人活着。”三行又哭又叫，疯狂又悲痛。
她这一生把灵魂和身体都羡给了蓝连栾，可是他却完全不接受。她都献上了自己，可是他却无视她的诚意！
“你说他不懂你，你又哪里懂他？”祁小染淡道，“他想让你活下去，你却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你说我对不起他，你何尝又不是在辜负他？！”
三行颓然坐回椅子上，良久沉默不语。
墙上的闹钟每走一格都能在空气里荡出清脆的声音。
过了很久，三行站了起来，拖着刚刚接好的腿，一步步往外走。她没有回头，声音很低：“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别给老太婆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