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歇俯下身，向孩子伸出手，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安迪。”
“是你？！”梅米的弟弟，安迪，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或许是感受到周围投来了异样的视线，深色皮肤的小熊挣扎片刻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实际上，没人愿意、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惹上麻烦，所谓“关注”只是错觉而已。
莫歇稍稍用力就把安迪拉了起来，“我想你应该是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助吗？”
安迪瞄了一眼摊主，小声说：“不需要……”
摊主不愿放过一丝机会，继续劝导：“如果你错过了它，这颗原始种魔兽的蛋，那么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它来说，都是一种不可估量的损失。”
安迪后退一步，双手抱住头，一副痛苦的模样，“我只是偶然路过，你就放过我吧！”
他原本可以逃离这里，但莫歇的突然出现，阻挡了他的退路。
“不要误会，我没有想折磨你的意思。我知道，一个孩子不可能拥有一百金币。我也很想送给你，但我毕竟还要生活，真可惜。”摊主摇了摇头，正准备把蛋放回软垫上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
“如您所说，他们相互错过确实是一种损失。”这只手拎着一个小钱袋，手背隆起分明的骨骼，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莫歇微笑着说：“我买下了。”
“嗯？”摊主顿时双眼亮起，然后一手接过钱袋，一手飞快打包好兽蛋。
“尊贵的客人，您收……”
莫歇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一脸震惊的安迪。
摊主立刻会意，半蹲着奉上魔兽蛋，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客人，您收好。”
安迪后退一步，双手摆在身前，“你……您不要送我东西！我没有能力偿还！”
“这是一份迟来的生日礼物，不用偿还。”
“唔……”姐姐怎么连这件事都告诉他了！在安迪咬着嘴唇思考的时候，莫歇轻轻把兽蛋放进了他的怀里。
麦金托什二公子都这样说了，再拒绝的话就很失礼。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安迪抱紧魔兽蛋。
摊主见状高兴极了，“小客人，这颗魔兽蛋很好养，只要你把它泡在水里，白天尽可能接触阳光，夜晚尽可能接触月光，这样很快就能孵化出来。对了，如果它来回晃动，显得很暴躁的话，就把各种各样的浆果碾碎，一起放进水里……”
如此滔滔不绝的讲述，在莫歇再次开口时戛然而止。
“你是一个人来市集的吗？”
安迪环顾四周，“父亲和母亲要买东西，我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市集人多，不要离开父母的身边。”莫歇顺着他目光看去，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寻找什么，“快去吧。”
“谢谢您！”安迪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神情不像初见时那样凶狠，深棕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自上次分别之后，梅米每次回家，都会和他说莫歇的事情。
[莫歇少爷心地善良，机智勇敢，言出必行，我很荣幸，能成为他的贴身女仆。]
[同时我也感到很惭愧，因为我经历的事情，让你对莫歇少爷有所误会。]
安迪的脸颊黑里透红，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开口：“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您来家里做客！莉莉很想您！”
[我们现在之所以能穿新衣服，吃饱饭，安稳地生活，都是多亏了麦金托什堡的各位大人。]
[所以你听好了，安迪，以后绝对不能对莫歇少爷无礼！]
“好的，我会提前告诉梅米。”莫歇笑了笑说，“以及，我也很想莉莉。”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安迪神色慌张，逃跑一样地奔向父母。
然而还没离开多远，他就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
“啊！”因为抱着外壳坚硬的魔兽蛋，安迪摔倒的姿势有些滑稽，向前滚了整整两圈，最后和天空面对面。
“可恶……这种碎石就要待在路边啊！”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他的身体完全变成了黑红色，和全身过热时一模一样。
“还好蛋没碎……”他立刻站起来，摸了摸蛋身，确认表面光滑且没有蛋液漏出后，状似若无其事地继续行走。
他只想逃离这个尴尬的场合，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异样。
老鼠眼帘低垂，小声说：“您也注意到了。”
“嗯。”莫歇收回目光，脑内不断重现刚才的景象。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完全可以听清安迪说的话。
在安迪说“这种碎石就要待在路边”的时候，那颗石头突然动了一下。
尽管动的幅度十分微小，但莫歇还是注意到了。
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可以排除是魔法或圣祭。
同时也没有感受到巫力的气息，可以排除是巫族做了手脚。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初见安迪时，他正处于全身过热的状态，原因是在未觉醒的状态下使用了神秘的力量。
如果这种神秘的力量，就是原世界入侵到这个世界的、源自至高位存在的力量——异能呢？
莫歇眼睑一颤，缓步走到古董摊旁边，为其他客人让出位置。
他当时判断安迪体内没有异能脉的原因是，异能脉和那股力量的本质不同。
现在仔细想想，创世神只赋予了人类两种力量，巫力和魔力。
出现了未知的力量，祂不可能察觉不到，所以原世界的至高位存在应该做了伪装，一种能混淆设定的伪装。
啊……
莫歇恍然大悟，抬眼对上老鼠有些担忧的目光。
是圣祭。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也不知道至高位的存在是如何做到的，但和异能最相似的能力，不就是圣祭吗？
能和魔力或巫力共存，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事实上，这两个共同点并不算证据，还需要收集更多信息，进行多次实践，才能证明猜想。
然而这就像毛线团伸出来的线头，只要紧紧捏住，总有一天会抽离所有的线圈，露出另一头。
见莫歇和老鼠只是站在旁边，既不看商品，也不交谈，摊主好奇地问道：“请问，二位还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