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文崇华的话，明文帝轻轻吸了一口气，嘴唇不自觉的颤抖了两下。
“你们竟然在朕身上下毒？”
一想到在自己无知无觉间，就被人下了毒，过了这么多年自己都一无所知，明文帝的脊背不自觉的有些发凉。
看到明文帝心有余悸的样子，文崇华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皇上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方才就已经说过了，这种毒药，只有鸳和鸯合二为一之后才是无法救治的剧毒。
若单只是其中一种，那对身体非但无害，甚至还有一定的益处。
当初在皇上身上下的，就是鸯毒，在没有接触到鸳毒的情况下，皇上是绝对不会有事情的。”
明文帝阴晴不定的看着文崇华，他有没有中毒，这一点不用去想，他能够安然活到今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件事情并不只是这么简单而已的。
文崇华他们下毒，是为了铲除掉萧玄的威胁。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甚至不惜以他为毒药的引子，来陷害萧玄。
这样不择手段的人，若是有一天，与他起了龃龉，转而想要害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明文帝心中，几乎瞬间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看着文崇华的眼神带着慌张的同时，心中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阴影。
见文崇华没有继续为自己辩解的样子，明文帝攥紧了手，突然开口。
“所以，你们又是如何做的？将鸳毒，单独下在了萧玄身上？”
见明文帝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生硬的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了萧玄身上，文崇华心中生出些许异样，扫了明文帝一眼后才开口。
“是。”
明文帝脸色带着几分冷淡，突然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到了文崇华对面，将自己面前快要冷透了的茶水一口饮尽，这才重新开口。
“朕身上有鸯毒，萧玄身上有鸳毒，二者合一，就是你所说的那种无法医治的剧毒，可为何朕未曾中毒？
就连萧玄，当年也并不见中毒的模样，他分明，是被黄河水卷走的。”
文崇华举起茶壶，为明文帝重新斟了一杯茶，将茶壶放回桌边的小炉之上，这才回答。
“因为萧玄到底是储君，若是毒药发作的太猛，那么势必会引起太医院和谢明华以及东宫所有人的怀疑。
一旦他们怀疑，那势必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动用所有的力量调查内情，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是我们动的手，那我们定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所以，在下毒的时候，我们便严格控制了用量，要的，就是要毒性一点一滴渗透进萧玄的血脉之中，让他在无知无觉间，毒入骨髓。
到了那时，哪怕是太医院再厉害的太医来，也只是是束手无策，甚至连他是不是中毒，也不会被查出来，只以为他是生了大病，病入膏肓。
所以，除了你身上的鸯毒以外，鸳毒，是早就暗中一点一点的下到了萧玄餐食之中的。
因为鸳毒无色无味，也单一无毒，所以哪怕是萧玄宫中的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等到他们终于发现的时候，萧玄也早就已经毒入骨髓，药石无医了。”
听到这话，明文帝双眸微睁，“然后呢？父皇那边，你们又算计了什么，才会让父皇彻底放弃萧玄？不会只是将萧玄中毒的消息告诉他吧？”
文崇华轻轻扯了扯嘴角，“自然不是，你母妃之所以能够得先皇的喜爱，就是因为在先皇心中，你母妃是与他一样的艰难处境，由此生出的怜惜。
若是将萧玄中毒的消息告知先皇，只会让先皇觉得你母妃心思深沉，先前的一切，说不定也都是算计，这样做，除了引来先皇的怒火和猜忌，毫无帮助。”
“所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明文帝加重了语气追问道，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总觉得，文崇华他们一定还做了什么极为惊人的事情。
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在明文帝瞳孔剧烈收缩的注视中，文崇华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们，把为萧玄准备的东西，同样为先皇准备了一份......”
听到这话，明文帝骇到了极致，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指向文崇华，却半晌没有说出什么。
明文帝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了一般。
原来，他们竟然还给父皇下了毒，那可是天子啊！他们怎么敢！
文崇华看着明文帝居高临下指着自己的模样，记忆深处的某个场面仿佛再现，让文崇华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我不喜欢有人指着我。”
听到这话，明文帝指尖颤抖一下，僵硬的收回了手，“你们竟然敢给父皇下毒！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又如何？到现在为止，有谁发现过这件事吗？若是我不说，就连皇上，不也是不知情的吗？”文崇华无所谓的说道。
明文帝嘴唇哆嗦两下，“可......”
文崇华眼睛里闪过几分不耐，“按当时的情况，萧玄众望所归，哪怕是先皇，也对他颇为属意，能够让他直接放弃萧玄的理由并不多。
给先皇下毒，暗中嫁祸给萧玄，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事实证明，这方法的效果超出我们的想象了不是吗？
先皇不仅厌弃了萧玄，甚至还主动设局围杀了他，并且拼尽了全力，也要讲皇位传给您。
这些都是我们预料之上的收获，您，也是受益最大的那一个。
若非如此，皇上想要登上如今的位置，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明文帝有些颓然的坐回到原地，不可置信道：“你们竟然还把这件事情嫁祸给了萧玄，朕就说，为何到了最后，父皇如此痛恨萧玄，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有你们的算计......”
文崇华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快感，“很有趣不是吗？鸳鸯这种毒，本就来自南疆。
南疆可是谢家的驻军之地，在他们的地盘上，找到的这种毒药，不仅暗算了萧玄，还让先皇顺理成章的痛恨起了萧玄和谢家，并开始疯狂针对他们。
萧玄到死，都以为一切，都是他的亲生父亲算计，而先皇，也是一直到死，都以为，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伙同母族，算计了自己。
这样父子背弃争锋的场面，不正是皇家之中，最为精彩的场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