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生确定季向眠吃饱了，才叫管家把人请进来。
此时已经过了晨露熹微的时候，赵琪进门的时候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去。
季向眠眼巴巴的看着门口，腰间一紧，垂眸看到杜泽生的胳膊环在身前，才发现自己还坐在杜泽生腿上。
他赶紧拍了一下杜泽生的手，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
一会儿赵琪进来，他总不能还被杜泽生抱着，那样也太没排面了。
杜泽生轻啧一声，怀中的绵软触感消失，显得有点空落落的。
季向眠才刚坐在椅子上就皱了下眉，椅子上铺着的软垫也很软，但就是没有被杜泽生抱着舒服。
他鼓了下脸颊，如果不是因为赵琪，他才不用手忙脚乱的坐好。
所以赵琪要学小狗叫三声才行。
季向眠打定主意，笑眯眯的看着门口，把跟在赵德山身后的赵琪看的一愣。
他心中立刻升起了浓重的警惕。
以前只要季向眠是这副表情，那一准没什么好事！
但他还没来得及瞪回去，就被自家老爹一巴掌又拍在了脑壳上。
他扁起嘴，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委屈巴巴的垂下了脑袋。
“杜大帅，季……少爷，是我做错了事，请二位原谅。”
季向眠瞪圆了眼悄悄和杜泽生咬耳朵说悄悄话：“我还从来没见过赵琪这么乖的样子，他还会认错呀。”
杜泽生唇角弯起，眼里全是粲然的笑：“高兴吗？”
季向眠脑袋点的像啄木鸟，大眼睛里闪烁着莹润的光。
杜泽生忍不住感叹，季向眠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想法，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高兴高兴。”
赵琪垂着的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他和季向眠争了十好几年，竟然没有一次他占上风的。
现在好不容易以为季家落魄了，他终于能到季向眠面前逞逞威风了。
结果还踢上了一块铁板。
想着想着，赵琪不禁悲从中来，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给季向眠吓了一跳，有点手忙脚乱到：“诶你别哭啊！”
赵琪抬手使劲蹭着眼泪，哭的一张脸都通红：“你想杀就杀我好了，我要是叫一声，我就不叫赵琪。”
季向眠挑眉，突然弯唇笑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道：“好啊，来人，把赵琪拉出去毙了。”
门外立刻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的站在赵琪两边。
赵琪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嗷呜的更大声了：“我刚才瞎说的，我错了你别杀我！”
赵德山也大惊失色，仓皇的看向杜泽生。
可杜泽生不仅没有阻止季向眠荒唐的话，反而一副笑着宠溺的样子。
赵德山心中一凉，满脸悲怆道：“季小少爷，您想要什么我都能做到，只求您饶过我这不争气的儿子。”
季向眠轻咳一声，他倒也没想赵德山一大把年纪还给他道歉。
于是原本准备吓唬吓唬赵琪的话也没有继续说，看向赵琪沉吟着开口：
“要想饶过你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德山惊喜道：“答应答应，我们什么都答应。”
季向眠挠了下脸颊，被赵德山的反应弄的总觉得自己有一小点点过分：
“那个，我想听你学小狗叫。”
季向眠鼓了下脸颊，下意识看向杜泽生。
他预想的耀武扬威一点都没有，现在这样一点也不帅。
杜泽生无奈的揉了下他的耳垂，也就只有季向眠，想出来最严厉的惩罚就是让人学小狗叫。
还会因为老人家对他诚惶诚恐的道歉愧疚。
赵琪连掉眼泪都顿住了，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声：“就这？”
季向眠鼓起脸颊：“你不愿意？”
赵琪胡乱抹了把脸，脑袋都快点出残影了：“我愿意，愿意的！”
被拖出去毙了和学两声狗叫，哪个严重哪个轻松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汪汪汪！”
赵琪眼眸还湿着，亮晶晶的看向季向眠，甚至觉得，季向眠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反而是季向眠被看的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摆摆手：“你赶紧擦擦脸吧，别哭了。”
刚才守在赵琪身后的两人默默又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有小厮送了毛巾过来。
赵琪擦了把脸，小命保住了才有心思想别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季向眠叹了口气，让小厮重新换了一桌早餐过来。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厨房送来的东西简单，只有白粥咸菜和几个肉包。
一向挑剔的赵琪却吃的异常开心，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季向眠看的辣眼睛，对自己以前就是和这么个傻子斗来斗去充满了怀疑。
赵德山也是一早过来，不过吃东西还算矜持，看向杜泽生的目光也隐隐有泪光闪过：
“杜大帅，您上次说的事，我会尽力去办的。”
杜泽生心中一动，沉默一瞬：“你真的想好了？”
赵德山看了一眼满脸都是疑惑的傻儿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至于报酬，我也可以一分都不要，就当，为这国家安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
杜泽生当然知道，赵德山能让出全部的利益当然不全是因为他说的国家大义，却也没有拆穿。
他也没想到只是纵容季向眠的小小恶作剧，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赵家手中握着一条航线，能绕过建安，从海上直达南方战场。
更何况赵家的商路成熟，走了这么多年，对路上的关卡也都熟悉。
杜泽生原本是要借赵家的船，将药品和补给，甚至是枪支弹药运到南方去。
商人重利，杜泽生原本也没想过靠什么大道理约束赵德山，却没想到他能自己想通。
“那本帅就替士兵们谢谢赵老爷了。”
赵德山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只不过老朽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大帅应允。”
杜泽生回神点头：“你说。”
赵德山看了一眼赵琪，抿唇道：“希望大帅和季少爷能让赵琪在跟在身边做事。”
“不拒做什么，只要让他跟着二位多学多看，老朽就满足了。”
赵琪猛地从粥碗里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