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向东把地窖里的那两个麻袋提上来，到后院井里打了水，将那些处理得并不彻底的死蛇处理干净。
一次根本弄不了那么多，他只清理出来一小半，然后把灶房里的桌椅都撤掉，在屋子中间升起一个火堆，沿着火堆搭起架子，将清理出来的蛇一条一条挂上去。
陈晓雯想倒一点热水，给张大夫润润嘴唇，发现堂屋暖瓶里的水早都凉透了，提着暖瓶过来。
乍然看到灶房里的情景，饶是她一个并不怕蛇的人，也看得麻了一下。
围着火堆的一圈架子上，满满的，满满的全是竖着挂的蛇，而且都是大个头的，个个都比她手腕还粗，一米多长。
再看往火堆里加柴的闻向东，陈晓雯嘴巴张了张，才问，“这些就是你说的，你匆匆捡的那些个头比较大的？”
闻向东点头，“嗯。”
陈晓雯眼睛又在那满满围成一圈的，被挂起来的蛇上扫了一遍。
闻向东示意了下后院的方向，“还有一多半，我准备烧好这堆火就过去处理。已经放了一天一夜，再放就放不住了。”
也幸好今天是个大阴天，之后又一直下雨。
要是像前些天，光膀子还嫌热，一天都放不住。
陈晓雯自认没有独自待在这间屋子的勇气，她咽了咽喉咙才说，“你趁着火烧点热水，暖瓶里没热水了。”
“嗯。”闻向东应，起身接过暖水瓶。
他撤了几根燃着的粗柴，丢进灶洞里，大锅里加上水开始烧。
再抬眼时，灶房门口哪还有陈晓雯的影子？
看一眼挂的跟帘子似的蛇，闻向东垂眸笑了一下，整天嚷嚷着不怕蛇，敢跟着他和蟒蛇搏命，到底是个小姑娘。
烧好热水，他没让陈晓雯过来取，而是将暖瓶送去堂屋。
灶屋不能用来吃饭了，他把炖好的肉汤跟贴的饼子也送去堂屋，叫陈晓雯出来吃。
陈晓雯坐下，闻向东却要出去。
“你干嘛去？”陈晓雯问。
闻向东示意后院，“那些蛇还得处理。”
“吃了饭再去。”陈晓雯说。
闻向东点头，坐下来拿起玉米面饼子，跟陈晓雯一起吃。
他知道陈晓雯喜欢喝汤，特意往她碗里多盛了一勺汤。
当然肉也没少盛。
陈晓雯本来对吃蛇肉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盯着碗里的肉跟汤，她脑子里就全是灶房里那一圈挂得跟帘子似的蛇。
然后，莫名其妙就觉得一阵恶心。
刚刚夹起的一块蛇肉还没放进嘴里，她就直接丢下，跑到门外吐去了。
闻向东也急忙放下碗和饼子，紧跟着追出去。
“怎么了？”他手轻轻搭在陈晓雯后背上，轻声问。
陈晓雯干呕了好一会儿，并没能吐出什么来。
她摇了摇头，站起身缓了两口气，“没什么。”
闻向东往装了半茶缸凉开水的缸子里加了点热水，让她漱口，又让她喝了一点。
暖暖的热水下肚，陈晓雯才感觉好一点。
可是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她只看一眼那蛇肉汤，就又差点吐了。
闻向东明白她是因为那碗蛇肉汤，等陈晓雯吐过，把她扶到远离饭桌的位置坐了，然后直接把桌上两碗汤全都收了，装汤的瓦罐也收了，全都放进灶房里。
回来后闻向东坐到陈晓雯旁边，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原本不是……”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陈晓雯懂。
她原本不排斥吃蛇肉。
不说完是怕提起来，她又有反应。
陈晓雯吐得人都虚弱了，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不知道。就是刚刚看到那汤就想起灶房里……”
提到这个，她立刻就又呕了一下。
闻向东忙抚着她后背，“不说不说，我已经明白了。”
陈晓雯无奈极了，“我原本看到那些，就跟在菜市场看到肉案子上挂起的一块块猪肉，或者那种挂了一排的白条鸡没有两样。它就是一种食材嘛，就是肉类，就算是活着的我也没觉得怎么样，从小看到就没有特别的感觉。”
她真的是非常郁闷，本来觉得很好吃的一种食物，突然看到、闻到就觉得恶心的不行，能不郁闷吗？
闻向东一下一下轻抚着陈晓雯后背，缓解她的不适。
突然他脑中闪过什么，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晓雯，你该不会是……”
他视线下移，最后停留在陈晓雯的小肚子上，大手也跟着覆了上去，轻轻盖在她的小肚子上。
陈晓雯是真的很瘦，闻向东一只手就把她整个小腹都盖住了。
被闻向东这样轻柔地抚上小腹，陈晓雯也愣了一下，不过，没那么巧吧？
她仰头，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闻向东，而后又低头看着自己被盖住的小腹。
“总共才不到一个月……”
陈晓雯自己是医生，这方面知识并不缺乏。
大部分孕妇孕早期会有不同程度的妊娠反应，基本就是从怀孕一个月之后，到三个月之间。
她跟闻向东的那次，到现在虽然还不足一个月，但细算一下，也有二十多天了。
妊娠反应并不一定发生在满一个月之后。
再有，自从重生，她每天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来例假。
想到这里，陈晓雯的脑子乱了，她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干涩，“闻向东，我例假没来。”
闻向东看着陈晓雯那忐忑的神情，嘴唇微抿，声音也有些发哑，“你……不想要？”
陈晓雯怔了一会儿，赶紧摇头，“当然不是。”
微顿了下，她才叹了口气接着说，“只是我们现在条件一点也不好。我刚刚从陈家那个火坑出来，正是奋斗的时候，这个时候肚子里揣个崽。”
闻向东听得直皱眉，抬手在她鼻尖上拧了一下，“什么揣个崽！”
那是他们的孩子，不是猫崽子、狗崽子。
陈晓雯翻了个白眼，“跟你这个八十年代老古董说不到一个频道去！”
闻向东，“……”
八十年代怎么就成老古董了？
不过想着她怀孕了，又平常就脾气不好，所以半点都不跟她上劲。
想到他们有孩子了，闻向东就傻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