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去了，那还得了？”赵文峰蹲下身，从脚边拾起一根干柴，重重敲在石头上，声音闷响，“可惜啊，那片红树林也真没剩几棵了。”
赵文喜没吭声，抿了抿嘴，眼神望向远处已经泛起薄雾的山坳。那是凤凰坳，红树林就长在那一带，说是树林，其实也就是一片密密的灌木林，树根细瘦却扎得极深，是天然防风固土的屏障。小时候他和文峰就在那儿抓泥鳅、套山鸡、捅蜂窝，后来懂事了，就只敢在林外边转悠。
“那时候挖了几棵，是我错。”他声音低了些，“可你也知道，不是为了偷，不是为了贪。是真没得法了。”
赵文峰“啧”了一声，“你说得容易，村里谁不是这么说？可真有人往林子里安了套子，一挂挂的钢丝套子，连小獾子都不放过。你知道上个月乡里人来巡山，看见那套子了吗？”
“知道。”赵文喜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老李家那小子，一年跑林子不下五十趟，前两个月还弄死了只金雕，被罚了五百块，差点送去劳教。”
“所以我才不信你就只是‘那时候挖了几棵’。”赵文峰盯着他，眼神像一把刀。
赵文喜脸色一僵，刚要开口，忽然灌木丛“沙沙”一阵轻响。
两人立刻压低身子，赵文峰手一抬，做了个“静”的手势。
那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一下一下，像是小动物踩在落叶上的动静。
赵文喜慢慢蹲下身，从背后抽出个长杆弩弓，小心搭上一支短矢。
“别动。”赵文峰低声说，“是黄鼠狼。”
“不是。”赵文喜眼神凝起，“太重了，听声音，三十斤以上……可能是獾，或者獐子。”
“你又不是老石头，耳朵哪有这么灵？”
“我跟了你十年山，耳朵没长也学了一半。”
两人慢慢向前移动，踩在落叶上尽量放轻。五六米开外，果然，一只浑身灰扑扑的野獐正在扒地，肚皮贴地，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啃着。
“你去左边，我兜后。”赵文峰指了指左侧的一块凸石。
“好。”
他们两人配合默契，几乎没有多余动作。赵文峰绕到野獐背后，弩弓悄然抬起，正对其腰部。
“等我打个呼哨。”赵文喜低声说。
就在赵文峰点头的一刹那，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哐当”脆响，是铁器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吱呀——”一声像是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野獐骤然警觉，后腿猛地一蹬，飞快蹿向山里。
“谁！”赵文峰猛地转头，“有外人！”
“追它干嘛！声音不对！”赵文喜把弩弓一收，连忙跑回赵文峰身边。
“咱这片山，怎么可能有门声？”赵文峰面色凝重，“这是山神庙那边……”
“你说是那口老井？”赵文喜声音立刻压低，“不会吧？那地方十几年没人去了。”
“走，去看看。”赵文峰说得果断，眼神冷峻。
“等等，先把弩换成砍刀，带上火折子。”赵文喜警觉性很高，顺手把背篓卸下，从里面翻出一卷干燥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