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站在他面前，开口道：“葱聋道友，我最多可以替你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足够了。”
葱聋神君应了一句，手持红色面具进入界河。
一瞬间，他的感知扩散出去，直接覆盖了东海范围内的全部生灵。
蓬莱群岛上。
花盈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存在给盯上了。
不止是形体，包括心灵。
在那一刻全部停止了思考。
她的正上方，有一根红色的线条牵引，并且一直通向了葱聋神君之手。
葱聋神君喃喃自语。
“仙植出身，神朝遗泽，圣君护持，这等缘法在下界也是独一无二了。”
“那就是你了。”
葱聋神君将手上的面具沿着红色丝线，直接将其扣在了花盈的脸上。
下一秒。
花盈的人形状态彻底维持不住，显露出本体莲花。
一道道血色沿着花瓣边缘向内延伸。
原先恬静而美好的池中莲，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杀人如麻的霸王花。
她的叶片变得质密，周围散落着剑刃般的倒刺，所过之处，无数修士与妖植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当场就被这倒刺洞穿，血肉精华瞬间被抽离。
花盈则“噗通”一声跳进海里。
葱聋神君见状露出了笑容，随即他指间掐诀，嘴唇翕动。
此时此刻，东海范围内被葱聋神君选中的奇珍异种，它们心里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兽神传承，炼化兽神位格者，皆可成圣！”
葱聋神君做完这些，就离开了界河，可是“成圣”二字却永远留在了众妖的心间。
它们同时望向一个方向。
血光冲天。
下一秒，无数道身影朝其靠拢过去。
……
北海的一座小山之巅。
长清豁然睁眼，呼啸的剑气仿佛浪涛一样，卷着海水化作了擎天巨柱。
他将手放在腰间，眼神闪过些许杀意。
这时，吞神化作一位仁慈的长者，出现在长清的面前。
“小友，何事这般动怒。”
长清目光凛然：“有人算计我二姐，抱歉了前辈，我得出去一趟。”
“这是自然，我也见不得自家人被欺负。”
吞神一脸赞同，紧接着补充道：“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长清没敢应答。
他的眼中闪过些许忌惮。
初见吞神的那一日，他亲眼见着这人徒手斩断了“剑圣山”的一角，将那一段山脉的活物与死物全部吞入腹中。
正是因为突破到了返虚境，长清才能切身感受到吞神的可怕。
尽管，自己后来与吞神达成了一致。
但想让这位老怪物出手，代价绝对高到难以想象。
长清径直离去，赶往东海。
吞神则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先一步抵达了东海，那里已经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屠戮。
只见，一位腰间挂着葫芦的男人，仿佛索命的阎王，凡是被他指到的妖物，全部化作了血水，流进了那只葫芦里。
“没想到下界还能有这等人物。可惜了，如今这封印需要有人血祭，并且担下这份因果，那就只能是你了。”
吞神再度向前一步。
火神和石神则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出现。
三人对视一眼，再次达成共识，他们开始拨动无形的线条。
其中有不少是对应返虚境的。
那些界河的圣君们，有人不愿意掺和到这场大劫，选择屏蔽自身的一切因果，打算一直熬到大劫结束再现身。
然而，这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神君想要拉他们下场，根本不需要正面逼迫，只需要通过推动因果。
这样一来，自然会有内生力量，促使这些本身并无交集的圣君，卷入到这场由神君主持的宴席。
……
东海之上。
陈景安守在花盈的上方，屠戮着四面而来的妖修。
这并非他的本意。
虽然花盈是自己亲自看着成长起来的妖植，但陈景安本身并非“第四世”的个体，这些单一的情绪并不足以左右他的想法。
如果有必要，花盈也可沦为弃子。
然而，他今日却一反常态现身，并且主动暴露修为，大开杀戒。
等到陈景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无法收手了。
他只能顺水推舟下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他的“合器禁法”如今有了无相圣君这样一个超越本体的存在，自己如今并非是无可替代的。
至于这一切的缘由。
陈景安结合“无相圣君”传回的消息，勉强复盘了事情经过。
瘟神离去，兽神接管。
花盈被选中作为兽神的棋子。
这般看来，他与长清也成了其中的一环。
陈景安思索之际，正好看到长清持剑出现在前方，二人的目光交汇。
这无疑印证了自身的猜想。
就在长清出剑之前，陈景安先一步杀到他的面前。
他低声道：“你先走，我已经无法脱身了，莫要牵扯进来。”
长清闻言皱紧眉头：“长兄，我也是涤尘池的一份子，而且还是第三位诞生于此的生灵。”
“二姐对我有照拂之恩，我不会袖手旁观。”
陈景安听到这话，心中一沉：“你要做什么？”
长清闻言取出一柄佩剑，其上镌刻着“山川流水”的图案，只是尚有一丝灵性未满。
“按照长兄所传，我以剑圣山祭炼出了这把山河剑，与北海的气数相连。可惜时间不足，还差了一丝火候，我会设法替长兄补上。”
“至于这些因果，我也有办法承担下来，算是报答当初长兄助我成圣。”
陈景安还准备说些什么。
下一秒，一团漆黑的气团从长清体内涌出，化作了一道人影。
“小友，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来者正是吞神。
吞神抬手隔绝了周围的天地，只剩下他与长清二人。
长清朝其躬身：“还请前辈替长兄抹去因果，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可以。”
吞神并不扭捏，而是抬手又点化出了一道黑影。
“本座的麾下还缺了一位黑狱之主，你身上的剑道灵性品质不错，正好一半用来养剑，剩下一半算作抹除因果的代价，你意下如何？”
“谨遵前辈之令！”
“好，那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