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华得意的嘴脸瞬间变得阴沉，他死死盯住于泽。
“是你干的？”
于泽没有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周文华虚伪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道：“原来是你干的！”
他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的生活，在去年冬天全毁了。
最开始是匿名举报，他被停职调查，不过幸好他平时足够谨慎，收取的钱财，礼品都以安全的方式转移到妻子手中。
他甚至提前警告过队员们不要在调查人员面前乱说话。
他以为只是哪个学生不服他的管教，跑去举报了他，这种事情以前经常发生，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大不了请局中熟人吃顿饭就能打发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次的纪检仿佛只是一个幌子，应付过去之后，铺天盖地的流言却传遍了整个林华。
他私联运动员家长，高价贩卖能考取学校的证书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传言之犀利，说他以公谋私，滥用职权，有能力但家庭条件不好的队员，全部沦为他的工具，不得善终。
甚至和各个大学有联系，征收学生高额费用，才介绍学生提前去大学集训的机会。
与高层领导暧昧，官官相互，掩人耳目。
那些民众最痛恨的罪责全部在他头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还有自称自己孩子曾经是他队员的家长跑来学校门口怒骂他。
由于影响太过恶劣，为了维护名声，外加怕事情闹太大，会有更多腌臜事情牵扯出来，学校不得不辞退了他。
在林华这么多年精心打通的各方人脉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没人愿意粘上他这块老鼠屎，周文华彻底没了去处。
当时他只当是哪个得罪过的有后台的同行整了他，还曾四处花钱打听过，都没能找出幕后的人。
而现在，旧事重提，在于泽嘲讽的目光中，周文华明白了过来。
他苦寻许久不得知的那个人，在林华附中，在他的地盘上掀起风浪的那个人，居然是他曾经最看不起的beta！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于泽缓缓咧开嘴角，眼中带着一丝看不真切的邪气。
“对呀，我干的。”
“你！”
周文华情绪失控，抬手就想教训他。
于泽出声提醒道：“你的队员正眼巴巴看着你呢，周教练。”
周文华的手忽然顿在半空，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球场内传来的一道道目光。
他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队员看见，反正他也有把柄拿捏他们，可于泽这句话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比赛马上开始了，外面还有很多学生在，还有很多有威望的裁判在，比赛直播的镜头正围绕着整个球场。
一旦发生什么大动静，或者于泽叫两声，肯定会吸引不少的关注。
他已经从林华丧家犬一样逃到里花，还找到了不逊色高中教练的工作，他要谨慎，不能再让人抓住污点。
周文华强忍着怒意，紧捏的拳头慢慢放下来。
他几乎是顶着后槽牙说：“很好于泽，是我小看你了。”
于泽挑眉，表情不无得意：“早这样多好，周文华，我劝你今后在我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不然，你可别想好过。”
接着，他朝场内歪头示意：“快去吧，祝你今天比赛获胜，这样你就能晚几天遇到我们队了。”
于泽如愿看到周文华难看的脸色，他挑衅地扬起眼尾，撞向周文华的肩膀，率先走向场内。
迎面对上来寻找他的姜尧，低声说：“回去。”
姜尧哦了一声，立马调转脚步，眼睛下意识看向于泽身后那人，发现是里花师范的教练后，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人给他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像是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盯紧猎物，尖牙下剧毒的毒素蓄势待发。
而他针对的人显然是于泽。
姜尧警告性地瞥了周文华一眼，回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于泽笼罩在怀里，隔绝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
于泽有所察觉，嘴角不自觉勾起，任由他去。
姜尧却不打算放过他，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需要这么长时间？”
于泽微微侧首，这个角度姜尧都能数清他细长浓密的睫毛有多少根，那底下的眼珠狡黠转动着。
“没什么，问候他一下。”
又不说实话。
姜尧冷哼一声，还想再问，突然回想起自己跟他还在冷战当中，于是不出声了。
于泽已经踏上前往观众席的台阶，却停了下来，迫使他身后的人也不得不停住脚步。
等了一会儿，见前面的人还没有要动的意思，姜尧不得不开口：“干嘛不走了，没心情走吗？我现在对你来说可是毫无用处，没办法帮你，你自己想办法调动一下腿上的情绪啊。”
“你到底还要不要走，不走不要挡到我的路。”
他有意呛于泽两句，没想到对方忽然回身，站在高一层的阶梯上和他对视。
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可以绕过去。”
姜尧：“……”
他眼皮朝下扫了一眼能手拉手过三四个人的台阶，梗着脖子说：“我不，我就要走直线，我毕业当麻豆。”
于泽不说话，侧跨一步，让开了那条通往他转型路的直线。
姜尧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推开赵佳明，推开宁悦，现在也要推开我！”
姜尧气得发疯，这台阶是他递给于泽的，可惜于泽不接。
大庭广众下，再死皮赖脸大吵一架有损南大的体面。
姜尧找出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的耐心，挎着脸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踏去。
在他错开的一瞬间，于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翘。
那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上去更像是视网膜处理错误。
可姜尧却在冲出两米过后稳稳停住，快速退回来，在于泽惊异的注视下，抓起他那只疑似骚动的手。
格外霸道地说：“你也给我走直线，不许绕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