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暖气，四面着风。
小瓷盖了两条被子，半夜又多加一条，还是没能抵挡住零下六度的寒冷袭击。
她感冒了，扁桃体疼得咽不动口水。
“孟小姐，你是不是醒了？我看你屋子里的灯亮了。”
早上时间五点半，天还黑着，小瓷开灯没开门，光从贴了花纸的窗户边透出去，胡阿姨瞧见了，过来敲门。
“是，我门没锁……”
掐紧声音，小瓷没让胡阿姨察觉她身体不舒服。
胡阿姨推开一条缝，笑眯眯说她早上四点就起来了。这个地方的人习惯早起，六点起床都算晚的。
“早饭马上好，我弄了南瓜、馄饨、萝卜丝饼……”
“好。”
为了不辜负胡阿姨的心意，小瓷起床了，起来先把药吃了。
抗敏药，外加两支润喉露。吃完，嗓子立马舒服了。
她和胡阿姨前后脚进了麻子婆婆房间。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凑在一起吃早饭，其乐融融，毫不突兀。
“阿婆，馄饨是荠菜馅的。”
“荠菜啊，荠菜好……”
“这南瓜是新品种，好小一个，您尝尝。”
“好，好……”
麻子婆婆食欲不佳，胡阿姨像哄小孩，哄着婆婆吃饭。
小瓷觉得这一幕很美好，拿手机记录了下来。
随后，她看着照片有些愣神，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筷子，回了自己房间。
“我记得我带了的……”
蹲在地上，小瓷嘴里念念有词，将一箱子东西翻的乱上加乱。
“欸，找到了。”
她要找的是一台一次性成像拍立得。
咔嚓，咔嚓——
小瓷用拍立得拍了很多张，有麻子婆婆和胡阿姨的，也有麻子婆婆和自己的……
她将照片都给了麻子婆婆。
麻子婆婆爱不释手，专门戴上了老花镜，想看得更清楚些。
“丫头生的可真漂亮。”
在麻子婆婆面前，胡阿姨不会经常喊她“孟小姐”，而是随麻子婆婆一道，喊她“丫头。”
小瓷明白她的用意。
她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胡阿姨说，其实私下也不用叫她“孟小姐”，她早就被孟家赶出来了。
“是，从小就漂亮……”
麻子婆婆笑着回答说。
小瓷跟着一起笑了。
她素颜朝天，白毛衣，黑长发，眉毛没画，口红没涂，还原了孟沅浠，最最初始的孟沅浠，长辈们会喜欢的孟沅浠。
吃完早饭，小瓷陪麻子婆婆聊天，不敢说太多，怕麻子婆婆受累。
十几分钟后，她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天太冷了，又没暖气，怎么睡都睡不好。
八点半，小瓷正式起床。
她简单化了妆，准备去镇上逛逛。
“孟小姐，你要去哪？等我剥完这点花生，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胡阿姨，你在家陪麻子婆婆吧，我一个人可以。”
小瓷将头发梳好，戴上一顶白色毛线帽子。
胡阿姨怕她不认识路，这边几个街道，地图上都不带显示的，用不了导航。
“没事，我可以问路。”小瓷一点都不担心。
胡阿姨见状，放下手里的花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说：“我给你一个我的电话，你要迷路了，回不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
小瓷答应。
临走，她回头，“胡阿姨，你别叫我孟小姐了，我和你差着辈分，你叫我小名，或者小浠吧。”
“这怎么可以……”胡阿姨不同意。
“这怎么不可以。”
小瓷朝她挥手，倒退着步子往外走，“就这样，我们说好了。”
“欸……”
“胡阿姨，记得给我留午饭！”
天这么冷，她可不是随便逛逛。
小瓷问了几个人，才找着镇上最好的照相馆。
拍立得拍出来的不清楚，麻子婆婆眼睛不好，看起来费劲。
她想重新打印一份高清的，再顺便打印一些孟沅浠以前的自拍。
“照片自带，打印二十张多少钱？”
小瓷进门，先问价格。
“一张八块。”
照相馆里只有一位很年轻的男老板，他在打游戏，头都没抬。
地方越小，物价越贵。小瓷想她也是见识到了。
“行吧，你帮我打吧。”
“你扫码，加我好友。”
递二维码的时候，年轻男老板抬了一下头，瞬间，浑浊的眼球变得意味不明，他摸向旁边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这个时候，小瓷已经很不舒服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照片发了过去。
“等我五分钟。”
年轻男老板站起身，有所动作。
小瓷点了一下头，往门口站，不打扰他操作机子。
她想把钱先付了。
一打开微信，发现支付账户被锁了。
[当前账户已被限制使用……]
小瓷一头雾水，又心觉不妙，来不及看清那几行官方通知，退出去，打开了几个网银app，发现也是同样被锁了……
她现在一分钱都付不出去……
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小瓷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是店老板。
“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冷脸说道。
没露出任何窘迫，小瓷顺利出门了。
她站在门口，顾不上太阳的刺眼，试了试聊天软件其他功能，都正常，除了不能支付。
思考几秒钟后，小瓷选择给孟元青打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明明前天才见过，但给人感觉，好像中间过去了半个多月。
“郁枫怎么了。”
开门见山。
她问的是郁枫，不是郁家。
小瓷皱起眉，表情不太好看。
虽然站着，但她跺着细碎的步子，没有规矩。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认定孟元青知道这件事。
郁永德怎么处置郁枫，是郁家私事，绝对不会外露给媒体……
孟元青沉闷了几秒钟，然后冷声说道：“郁永德已经对内宣布，郁氏将来不会由他继承。”
也就是说，郁枫已经完成卸职……郁氏及旗下子公司，他不再担任职位。
“那郁氏基金呢，还有他的份额吗？”
小瓷关心她的钱，急病乱投医，问起了孟元青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
“没了。”
偏偏，孟元青真知道。
他只要回答了，那就不可能骗自己。小瓷心沉下去一大截，快窒息了。
“他人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