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恶役不语，只一味捅刀
但她只惊讶了一瞬，目光很快就被另一样东西吸引。
温窍窍看向望着两个刘芸的岁晚等人，悄声开口：“林成。”
林成收回停留在刘芸身上的目光，微微低头偏向温窍窍。
“我要她手里的东西。”
*
“呃……”饶是刘芸再怎么接受良好，面前的场景也实在是太超过了，她茫然地看向周围一圈人，主要是看着另一个自己，“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
「刘芸」捏了捏眉心。
回想到脑子里那个来不及的劝阻，她也能猜到是自己捅了篓子。
那个自称“创世神”的中二幼稚声音最开始就说过，他可以帮她们钻意识体的空子，但作为意识体的她们，一定不能和原世界的自己碰面。
但她现在来不及和原世界的自己解释了。
同样头一回见到这副场景的许苑，是第一个从震惊中找回理智的人。
她脸上属于钟苑的特质也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消解，在众人面前彻彻底底地露出了原来的面貌。
成潜当即就面色不善了起来：“是你。”
许苑神色难辨地扬了下唇：“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世界都直接文本化了，你以为你们还能存在多久……嗬！”
「刘芸」不知道许苑为什么把大半注意都放在了成潜身上，她直接趁着这个当口上前，从背后勒住许苑的脖子，将她向后拖着，远离几个孩子。
甚至还分了点功夫回应她：“那应该还是能比你活得久点。”
女人的手臂比看起来要有劲地多。
缠绕在脖间的手臂一点点收紧，许苑尝试扒开「刘芸」的手，指甲死命扣进刘芸的臂肉里。
可「刘芸」却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手臂宛如坚硬的钢铁有条不紊地向内收束。
【系统！系统！】
许苑在脑中疯狂呐喊，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在叫系统吗？”
「刘芸」仅仅用一只手臂就控制住了许苑，她一边慢条斯理第扯下脖子上的丝巾，一边轻笑：“你为什么会指望那种废物到连维持小世界稳固都做不到的东西？”
一直被遮掩在丝巾下的狰狞伤口暴露在所有人眼底，岁晚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味地靠着这种虚无缥缈的、毫无人性的东西掠夺属于别人的情感、别人的人生。”
“你比我们这些‘数据’活得还不像人。”
「刘芸」嫌恶地一松手，丝巾搭在许苑脸上，像是当初搭在茶水间那个攻略者身上一样发着光。
发着光。
发着……光灭了。
「刘芸」瞳孔骤缩，手臂下的身躯开始颤抖，因为缺氧，因为得意。
“能拔除……那么多攻略者，还让系统都给出警告……你本事确实不小。”
许苑很努力才将「刘芸」的手拉开一点空气喘息的余地。
“这个丝巾是S级道具吧，”她歪头，丝巾抖落在地上，露出的脸上满是恶劣的笑意：“我跟那些只能接触废物系统的废物攻略者可不一样，区区S级道具，还杀不了我。”
「刘芸」啧声，手上猛地一发力，将勉强维持站姿的许苑砸到地上。
趁着许苑晕头转向的一瞬间，猛地偏头看向还呆滞在原地的岁晚：“晚晚！”
几乎是本能的，岁晚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就要冲上去。
可常年浸淫在惊悚副本里的林成速度更快。
他身姿迅捷，眨眼间便来到岁晚身前。
等岁晚目光捕捉到他的靠近，下意识拿刀抵挡的时候，林成的手掌早已劈到岁晚的手腕上。
岁晚吃痛，强撑着不愿松开刀柄，林成却是一手握住岁晚的肩膀，一手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整条手臂向后一拧。
强烈的痛感顺着整条手臂蔓延开来，岁晚倒吸一口凉气，终于还是没撑住，在某个瞬间手上一松，匕首稳稳地落进林成的手里。
林成正欲松手，耳边却传来呼啸的破风声，下一瞬，他的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腰部也被狠狠冲击——
时决明跟开了闪现一样重重砸了他一拳，然后牢牢接住了岁晚。
谢玉遥更是狠人，直接靠着自己的身体把他创开几米远，甚至还有功夫伸手来夺他的刀！
林成用空余的手牵制住谢玉遥的动作，另一只手反手一抛，将刀扔给了不知何时来到「刘芸」与许苑身边的温窍窍。
“砰——砰——”
两声枪响。
庆幸枪支没被文本化的成潜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一枪打在林成控制谢玉遥的手上，一枪打至温窍窍身前。
林成吃痛，却也仅仅只是轻嘶一声，而后面不改色地放开谢玉遥。
温窍窍下意识抬脚就要往林成的方向迈去，林成却是先一步赶至她的身旁。
她没有看刚到手的新鲜玩具，而是看向林成中弹后流着汩汩鲜血的手臂。
林成轻轻摇头：“没事。”
温窍窍就也收回目光，好奇地端详着手里的匕首。
就好像成潜放得那两枪毫无威慑力。
成潜皱眉，只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案件里那些根本不怕死的神经病罪犯。
“就是一把刀嘛，”温窍窍小声嘀咕着，“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握在岁晚手里的时候，看起来就那么吸引人呢？
许苑眼睛倏然一亮：“那是特级道具！用她杀了刘芸！杀了岁晚……呃！”
许苑歇斯底里的话语止于刀刃捅入腹部的一瞬间。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笑语吟吟的温窍窍。
像她平时最讨厌的、那种被自己人背叛后还天真的要一个答案的人那样，徒劳地问：“为、为什么……”
“啊，因为林成刚才因为你很不高兴。”
温窍窍随意地把匕首抽出又捅入：“我不喜欢他因为别人高兴或不高兴。”
林成微怔。
直至许苑像其他东西一样消失之后，他仍那样呆呆地看着温窍窍。
世界多荒诞。
而他在这一瞬间，听到了只有他们才能懂的，最盛大的表白。
……
事情似乎解决了？
岁晚靠在时决明怀里，揉着还有些酸痛的手臂，声音很小：“虽然早知道了……但是怎么这么癫啊？”
好神经的爱情。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什么影视或者二次元作品，岁晚会高呼好磕。
但如果这是活生生的发生在面前的人和事，岁晚真的会磕一个。
温窍窍依旧保持着单杀许苑时的笑，缓慢转头看向正蛐蛐她的岁晚。
岁晚摸摸鼻子，觉得气氛实在诡异，于是开口试探道：“或许，你能把刀还给我……”
“可以呀。”
温窍窍答应地很轻松，转着匕首就这么走到岁晚面前，然后。
手起刀落。
“砰——”
……
刀刃再次没入肌肤。
温窍窍被时决明猛地推开。
成潜下意识向温窍窍射出又一枚子弹。
温窍窍余光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却是懒得躲，好想所有人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愤怒的、难以置信的、悲伤的。
所有浓烈的情绪都来得合理又普通。
直到她落入一个焦急的怀抱。
直到她耳畔传来忍痛的闷哼。
她茫然地抬头，入目是林成逐渐蔓延开血渍的心口。
“我好开心啊。”
他说。
*
岁晚无暇顾及那对势均力敌的病情又在上演什么情景故事。
比疼痛先涌上心头的是荒谬。
恶役不语，只一味捅刀是吧。
她甚至都懒得去问为什么。
体力和意识都在一点点流失。
岁晚却没多大恐惧，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会死。
于是，她伸手抚上时决明的脸：“怎么又哭啦。”
时决明说不出话。
抛开特级道具不谈，在这样一个漂浮着文本的荒诞世界，他甚至连叫医生都做不到。
“别哭，”她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我们还会相遇……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