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要。”颜蓝正要伸手接过离婚协议书。
那她也不会拖泥带水。
她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犹如针扎一般的异样感。
可就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目光倏然看向了他。
颜蓝的手悬在离婚协议书上方，她的指尖微颤。
秦时那句“孩子，我要，”像一根冰锥，猝不及防刺进她心里。
她猛地抬眼，眼底的薄雾瞬间散去，只剩下清明的冷：
“结婚时，你说过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有母亲的权利。
秦时喉结滚动，避开了她的目光：“此一时彼一时。”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颜蓝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你消失的这一个月，我拖着孕肚撑着秦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提此一时彼一时？”
“你也没有说过会把股票卖给黑石资本。
几千个亿买一个孩子。
你一点都不亏。”
颜蓝不再多言，抓起笔在协议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清秀，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将签好的纸递过去时，她的指尖擦过秦时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
“离婚手续……”颜蓝站起身，腹部的沉重让她动作慢了些，却依旧挺直了背脊，
“我会处理。”
“从现在起，我和秦家，和你，两清。”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书房门打开的瞬间，秦夫人和秦笙笙的身影撞入眼帘。两人显然是在门外听了许久，脸上又是惊又是急。
“蓝蓝……”秦夫人想拉住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看着颜蓝隆起的肚子，眼圈先红了。
颜蓝对着她们勉强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疼：“妈，笙笙，我走了。”
她没解释，也没抱怨，径直穿过大厅往外走。
秦笙笙再也忍不住，冲进书房就看到秦时手里捏着那份离婚协议。
她一把抢过来，看清签名后气得浑身发抖：“哥！你疯了吗？嫂子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回来就给她这个？”
秦夫人也跟着进来，指着秦时的手都在抖：“阿时，你太让我失望了！蓝蓝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
秦时背对着她们，望着窗外彻底沉下去的暮色，声音低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什么叫你们之间的事？”秦笙笙把协议拍在他面前，“那孩子呢？你也要他和母亲分开吗？”
秦时闭上眼，没再说话。
另一边，颜蓝刚走到云湖山庄门口，韩烟的车就迎了上来。
车窗降下，韩烟看到她苍白的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秦时那个混蛋！我现在就上去撕了他！”
“别去。”颜蓝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透着脱力后的疲惫，“不值得。”
韩烟看着她抚着肚子的动作，终究是把火压了下去，发动了车子：“先回你那住，我陪你。”
车子刚要驶离，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突然横在了前面。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白小雨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她看到颜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就在这时，云湖山庄的大门再次打开，秦时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向白小雨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全程没有看颜蓝这边一眼。
跑车引擎轰鸣着驶远，车尾灯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韩烟气得握紧了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这什么意思？刚跟你签了离婚协议，就跟别的女人走了？他把你当什么了！”
颜蓝一直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直到韩烟说完，她才缓缓睁开眼，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眼角沁出的湿意暴露了她的情绪。
“开车吧。”她轻声说。
韩烟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她知道，这次颜蓝是真的伤透了心。那个曾经说“秦时是她的光”的女孩，终究是被这束光灼伤了。
车子缓缓驶离，颜蓝望着窗外倒退的夜景，手无意识地覆在孕肚上。
那里有两个小生命在悄然生长，是她现在唯一的支撑。
从今往后，她只为自己和孩子而活。
“宝宝，对不起……妈妈刚刚做了个很坏的决定。”颜蓝的指尖轻轻贴在隆起的小腹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喉咙发紧。
心里的声音带着颤意，像怕惊扰了腹中小生命的呼吸。
她明明可以更决绝的，带着两个孩子彻底消失，让秦家连孩子的影子都摸不到。这些日子熬过来的委屈、秦时回来后的冷漠、离婚时那句“孩子是秦家的”，哪一样不够让她心硬如铁？
可指尖下那轻微的胎动传来时，她终究还是软了心肠。
“爸爸他……或许是不爱妈妈的。”她闭了闭眼，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湿意，“但你放心，你会有很疼你的外婆，还有个傲娇的姑姑。”
一个藏在心底的念头在翻涌——她终究是舍不得。
这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可那份狠不下心的柔软，偏就在心底扎了根，像藤蔓缠得她又酸又涩。
行驶的汽车里，光线昏暗，秦时拿出两本离婚证，递向身侧的女人。
那暗红色的封皮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沉郁的光，烫金的字迹像一道冰冷的印记。
女人只斜睨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艳丽的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得意，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罂粟，美得带着危险的气息。
颜蓝方才若不是精神恍惚，心神大乱，定能察觉出眼前这个女人与白小雨的不同——白小雨的美带着年轻朝气，而她的美里，却藏着一种冷艳的狠戾，气质截然不同。
“秦时，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女人接过离婚证，指尖划过封面，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笃定。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继续合作。”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下一步，杀议长。”
话音刚落，她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瞬间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车子很快便消失在浓稠的暗夜之中，快得犹如一道鬼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