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闻言挑了挑眉，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自嘲般说道：“原来还要花钱买啊？我还以为大师慈悲，看谁面善就白送呢。”
胖老板还没开口，身边的秘书先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嘁，你怎么净想好事？现场这么多信徒，不少还是从外省赶过来的，谁不想得到大师的祝福？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别说免费送，就是花钱买，也得等大师见过面，确认你是与佛有缘之人，才肯卖给你！”
赵明没理会秘书的炫耀，目光仍然落在胖老板身上：“这么说，今天要是没带钱，我连这殿门都进不去了？”
胖老板淡淡一笑，拍了拍口袋里装着灵牌的地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老话都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可实际上，有没有缘，还得看这个说了算。”
就见胖老板隐晦地抬起左手，手指捻动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接着又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年轻人还是社会阅历浅啊。你没听过看破不说破？你看殿外等着的这些人，谁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不还是眼巴巴想求块牌子保平安？”
胖老板顿了顿，挨着赵明肩膀说道：“跟你说句实话，我从来都不信佛。可去年我的竞争对手，从永信大师这里求了块灵牌，之后生意一路兴隆，日进斗金。他好了，我就差了，你说我能不行动起来吗？这不，今天我就特意过来了。还好，花的不多，三万八就求到了，嘿嘿。”
说完，胖老板得意地笑起来，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
“哦买噶的，三万八你还说不多？”琳达就站在赵明身侧，听到老板报出的价格，忍不住发出惊叹。
来华夏一段时间，她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但起码对江东省城的物价有所了解。按照她的消费水平，三万八千块，她攒一年都不一定够。
赵明轻轻拍了拍琳达的手臂，示意她别大惊小怪，随即转向胖老板，忽然问道：“你觉得，这灵牌真能管用？”
胖老板咧嘴一笑：“花钱买平安嘛！不过你还别说，大师送的灵牌金光闪耀法力无边，我刚拿到手揣在身上，就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日子长了，好处肯定更多！”
“这么厉害？”赵明装出惊讶又好奇的样子，凑上前道：“能给我看看吗？我没钱买，就凑个热闹，沾点佛气也行。”
胖老板皱着眉打量赵明，见他眼神清澈，旁边的琳达也睁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忽然生出一丝优越感。
于是矜持地点点头：“行吧，咱们在佛门圣地相遇也是缘分，我就把灵牌请出来，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慢慢拽开袋口的拉绳，将里面的灵牌取了出来。
铜牌表面泛着金光，看起来好像传说中的宝光。
赵明假意凑上前去看，手却突然一动，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胖老板只觉得眼前一闪，托在掌心的灵牌就到了赵明手里。
他吓得连忙张开双臂护在下方，急声道：“哎呀！你小心点！别摔了！”
赵明笑了笑没说话，拿着灵牌翻来覆去地看。忽然，手指微微加力，在灵牌表面轻轻搓动起来。
就见金光闪闪的牌面上，竟然“扑簌簌”落下一层金色粉末，露出下面暗沉的底色。
“嗨！你干什么？！”胖老板突然就炸了，高声喊道，“你把灵牌上的宝光都弄掉了！”
殿外等候的众人，听到这石破天惊的喊声，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毕竟能买得起所谓灵牌的是少数，有热闹可看，就没人再关注偏殿里的动静了。反正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也看不清楚。
“你别急嘛。”赵明慢悠悠开口，胖老板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对方情绪稍安，赵明反问道：“如果铜牌上的光泽真是宝光，能这么容易被我搓掉吗？”
胖老板猛地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赵明：“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灵牌是假的？！”
能当老板的人就没有傻子，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敢情自己等了半年、花大价钱求来的所谓灵牌，竟然是个西贝货！再提起这事，他嘴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你自己看。”赵明说着，随手将灵牌扔回给胖老板。
胖老板接住一看，气得脸都绿了。灵牌表面被赵明搓过的地方，金色镀层全没了，露出底下黄铜的本色，上面还隐约能看到点点铜锈。
他再也忍不住，高声骂道：“什么狗屁大师！什么破灵牌！这他娘的就是个骗子！一块生锈的铜牌要我三万八……”
骂声尚未落地，偏殿门口的几名执事僧人看情况有变，也顾不上维持现场秩序了，迅速围拢过来，把赵明几人与其他信众隔开。
与此同时，一声洪亮的佛号从偏殿里传出：“阿弥陀佛！请他们进来！”
执事僧人听到永信大师的命令，不顾现场其他人的反应，强行要将赵明几人带走。
“手拿开！我自己会走。”赵明瞟了一眼想要上手的僧人，语气冰冷，让对方下意识缩了回去。
琳达有些害怕，紧紧抱住赵明的胳膊，心里已经在琢磨要不要报警。
可看着身材高大挺拔的赵明，她又渐渐放下心来。就算赵明不是国安的人，也该有朋友或者亲戚在国安系统，一个普普通通的寺院，未必能留住他们。
胖老板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生意人唯利是图的本性爆发出来：不就是进偏殿吗？那什么狗屁大师还能吃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三万八要回来！
那位年轻的秘书跟在老板身后，脸都苦成了苦瓜，升职加薪是不用想了，只盼着老板别把怒火撒到自己头上。
等赵明四人走进偏殿，几名僧人守在门外。伴随着“吱吱扭扭”的老旧声响，殿门缓缓关闭，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阳光，殿内显得越发黑暗。
黑暗中，殿内忽然安静下来，静到众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短暂的压抑过后，就见永信大师看向赵明，开口道：“我佛大开方便之门，不问出身，不念旧恶，广纳有缘，度化众生。这位施主不修佛法，擅闯我佛门净地，不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