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动他？”
沙哑的声线裹着铁锈味碾过耳膜，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呢喃。
虚空之上，那道黑袍身影单足悬停在仙道山巅百丈高空，墨色战铠鳞甲缝隙间渗出暗红微光，如岩浆般顺着护腕滴落，在下方云层灼出滋滋冒烟的焦痕。
他垂眸俯瞰时，眉骨阴影恰好遮住瞳孔，只余下两点猩红在阴影里跳动，宛如两簇即将吞噬众生的业火。
山风骤起，却吹不动他分毫。国际武者联盟的强者们这才惊觉，方才那道声音竟非通过空气传导，而是直接在识海深处炸响——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攥紧他们的元神往深渊里拽。
江厄尔喉间涌上腥甜，踉跄半步扶住身旁巨石，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这……这是……”
“是领域!”
?崮骛的声音罕见地发颤，他腰间的镇魂铃无风自动，铜铃表面竟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二百年前……他用这招屠尽万千修士之时，世人称其为“噬魂杀域……”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渗出粘稠如沥青的黑雾。
黑袍人指尖轻弹，一滴黑红色液体坠入雾中，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下方众人眼前浮现出诡谲幻象：无数枯骨从地底破土而出，骨缝间爬出密密麻麻的黑红色虫豸，所过之处植被化作灰烬，溪水沸腾成血水。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是来了吗……”
祭苍的剑刃深深插入岩石，裂痕顺着山体蔓延至山脚。
他望着空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近乎规则本身的冷漠，仿佛在凝视蝼蚁的兴亡。
阴暗的雾气在四周翻涌，突然，一道扭曲的声线撕裂寂静，如同生锈的齿轮在金属表面疯狂碾磨，刺耳的嗡鸣裹挟着冰冷的嘲讽：“祭苍，你还是这么天真。”
那声音里掺杂着无数怨灵的哀嚎，在空荡荡的空间里不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第二人格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哼，笑声尖锐又扭曲：“守着一个二百年前就死去的女人，哼，可笑！”
“你！真的爱她吗！爱她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死！”
第二人格的声音突然拔高，声线中尖锐的震颤如同一把把细针，不仅刺痛着耳膜，更直戳祭苍的灵魂深处。
伴随着质问，地面突然裂开细小的缝隙，从中渗出黑色的雾气……
“闭嘴！”
祭苍猛然暴喝，周身道气不受控制地肆虐而出，将附近的石块震得粉碎。
额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整个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然而，第二人格却愈发张狂，讥讽的话语如毒蛇吐信：“冠冕堂皇，守着一具尸体，把自己当纯爱呢！”
“我让你闭嘴！”祭苍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几分失控的意味……
他的衣衫被道气撕扯得破碎，鲜血从与锁链接触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滴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闭嘴？你有实力让我闭嘴吗？”
第二人格的声音带着戏谑与挑衅，整个空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无数黑色的尖刺从地面破土而出，朝着祭苍飞速刺来，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嘶鸣。
“本尊让你闭嘴！”
祭苍再次冷冷开口，周身气息骤然冰冷，压抑的杀意如实质般在空气中弥漫。他的双眼闪过一抹凌厉的寒芒。
他抬手轻挥，百丈内的云层竟被生生压成液态，如墨汁般倾泻而下。
山脚下的湖泊瞬间沸腾，万千游鱼肚皮翻白浮上水面，瞳孔里凝固着恐惧的倒影。“二百年前没杀掉你，是我失误。但今天……”
他嘴角扯出残忍的弧度，“你们谁也走不了!”
噬魂杀意领域骤然扩张。
黑红色的杀意化作实质化的锁链，从虚空中轰然砸落。
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国际武者举盾抵挡，却见那锁链轻松穿透灵器，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脖颈。
骨骼碎裂声中，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绞成一团血雾。
余下众人这才惊觉：在这领域内，他们引以为傲的法则之力竟如同儿戏——对方随手挥出的杀意，竟蕴含着碾压级的法则碎片。
“这是天道法则……”
有老者祭出本命法宝，声音里带着绝望，“他……他把自己炼成了法则载体……”
祭苍缓步踏空而来，每一步都在空间中留下蛛网状的裂痕。
他经过之处，空气被压缩成尖锐的哨音，地面岩层如黄油般融化，露出地底翻涌的岩浆。
江厄尔望着那双逐渐逼近的猩红瞳孔，二百年前，正是这双眼睛注视着南域化作炼狱，万千修士的冤魂至今困在那片死地，永世不得超生。
“跪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识海。
宗师以下的武者直接膝盖碎裂，趴在地上呕出脏腑碎片；半步宗师级强者单膝跪地，法器在掌心碎成齑粉；就连?崮骛这样的老牌强者，也感觉有座无形大山压在肩头，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祭苍咬碎舌尖，用精血强行撑起护体罡气：“天道已经破碎，而你!为何还能使用法则之力？！”
“天道？”
第二人格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与不屑，黑红色杀意如潮水般漫过山体，所到之处树木燃烧成灰烬，岩石熔化成琉璃状的结晶，“现在开始!本尊就是天道。”
他抬手轻捏，远处一座千米高峰竟如橡皮泥般被捏成齑粉，“当你们还在追求与法则共鸣时，本尊早已把法则嵌进了骨头里。”
领域核心处，时间流速开始扭曲。有人看见自己的手臂迅速衰老，皮肤爬满皱纹；有人目睹伤口愈合又裂开，陷入无限循环的剧痛；最恐怖的是那些直视他眼睛的人，他们看见自己的未来——被钉在血色十字架上，元神被千万虫豸啃食，直至宇宙终结。
“现在……”祭苍站在领域中央，宛如执掌生死的魔神，“你们是想被我亲手捏碎，还是……”他瞥向背着棺材的祭苍，“看着本尊先拆了他的骨头？”
当祭苍抬起手时，整个北域的天空都被染成黑红色。
云层里浮现出巨大的瞳孔，地面裂开无数深渊，从中伸出枯槁的手臂。
“最后一次机会。”
声音落下的瞬间，领域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