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叶神宗的竹窗，在杨明眼皮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猛地睁眼，入目是熟悉的听竹轩陈设：墙上挂着未完成的符篆草图，案几上摆着半瓶灵墨，窗台上趴着的三花猫正用爪子拨弄一枚符纸——正是他初入宗门时随手折的纸鹤。
“杨师兄你可算醒了！”清脆的童声从床尾传来，小乞丐鲁西正踮脚够床头柜上的灵果，花舞则攥着他的后衣领防止摔倒，“天玄子师伯的胡子都快被自己揪光了，说你再不起床，他就要用‘寻徒符’把你从茅房里炸出来！”
杨明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皮肤下不再有星轨流动，储物袋里传来聚灵盘沉稳的脉动——那种被千万双眼睛窥视的压迫感，竟真的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嗅到空气中熟悉的檀香与灵草气息，嘴角不禁扬起笑意：“走，先去见天玄子师伯。顺便……”他弹了弹三花猫的耳朵，“看看我这几天炼制的隐身符有没有被这小家伙偷吃掉。”
三人刚出听竹轩，就见一道青光从远处飙来。天玄子师伯的道袍下摆沾满草屑，腰间挂着的符篆葫芦歪向一边，活像个被风吹歪的糖葫芦。他一把抓住杨明的手腕，胡子抖得像筛糠：“我的小祖宗！你可算现身了！霹雳符的材料老夫都备齐了，就差你这尊‘符道活祖宗’开炉——要是再晚半日，雷劫竹就要过了最佳炼化时辰！”
杨明忍笑拍了拍师伯的手背：“您老先松手，我保证今天就把霹雳符炼出来。不过……”他挑眉看着天玄子腰间晃动的葫芦，“师伯是不是又偷偷改良了我的‘静心符’？怎么闻着有股醉仙酿的味道？”
天玄子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咳，不过是在符篆里加了些提神醒脑的辅料……走走走，先去炼丹房！”
炼丹房内，雷劫竹在丹炉中噼啪作响，杨明将灵墨均匀涂抹在符纸上。天玄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每当笔尖掠过关键纹路时，就忍不住发出“啧啧”惊叹。鲁西和花舞蹲在墙角分灵果，忽然听见丹炉发出闷响，雷劫竹竟化作紫色雷光窜上屋顶。
“糟糕！”天玄子掏出灭火符，“忘了这竹子见火就炸——”
“别急。”杨明甩出一张“顺毛符”，符篆化作无形手掌，轻轻按住暴走的雷光，“师伯您看，雷劫竹的脾气就像三花猫，得顺着毛捋。”雷光果然温顺下来，乖乖融入符纸。当杨明完成最后一道封印时，整枚霹雳符竟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鸣响。
“这……这是‘符灵共鸣’？”天玄子震惊地看着符篆上流转的雷纹，“老夫研究一辈子符道，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灵性的符篆！杨明，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学了上古符道宗的秘传？”
杨明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识海一阵悸动。聚灵盘在丹田深处轻轻震颤，竟浮现出一幅画面：落叶神宗的后山禁地，某块岩石上的苔藓正以诡异的规律蠕动，组成类似眼睛的图案。他瞳孔骤缩，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将霹雳符塞进师伯手里：“师伯谬赞了，不过是些小技巧。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去后山看看灵植。”
鲁西立刻举手：“我也要去！上次看到后山有会发光的蘑菇——”
“不行，你们在这帮师伯整理符篆。”杨明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发，“乖乖听话，回来给你们带‘跳跳符’当礼物。”
后山寂静如常，阳光透过树冠洒在青苔覆盖的岩石上。杨明装作观察灵植，指尖甩出探知符篆。当符篆触及某块岩石时，苔藓突然如活物般蜷曲，露出底下刻着的尸文咒印——正是尸殿用来监控的“千里眼符”变种！
“果然……”杨明冷笑，聚灵盘的光芒在掌心流转，“以为隔离界面就能高枕无忧？看来界面管理者的触手，早就伸进了落叶神宗。”他正要摧毁咒印，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陆川长老，手中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杨明，你果然在这里。”陆川的笑容有些牵强，“宗门上下都在传你是符道奇才，老夫特意准备了份礼物——”他掀开红布，托盘上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这是从宗门禁地取出的《符道真解》残卷，或许对你有帮助。”
杨明目光微凝。玉简表面缠绕着细密的尸纹，与他在狼人星球见过的傀儡符咒如出一辙。他伸手接过玉简，指尖却故意擦过陆川的手腕——那里，有道新结的伤疤，形状赫然是道爪痕。
“多谢陆长老。”杨明将玉简收入储物袋，笑容不改，“不过比起符道残卷，我更想知道……长老近日是否去过狼人星球？”
陆川的瞳孔猛地收缩，袖口下的伤疤渗出黑气：“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杨明退后半步，聚灵盘在脚下展开符阵，“但足够明白——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陆长老本人，还是界面管理者的傀儡。”
陆川的身体突然扭曲，皮肤下鼓起无数肉瘤，Voice变成刺耳的电流声：“符道小子，你以为隔离界面就能摆脱监视？在千层宇宙里，每个‘陆川’都是我的棋子——而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棋盘！”
傀儡爆开的瞬间，杨明已甩出禁锢符。可不等符篆生效，整座后山突然被黑暗笼罩。他感觉有无数双眼睛从虚空睁开，聚灵盘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微弱如烛火。识海里，盘神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心！这是界面管理者的‘窥伺领域’，他在透支其他界面的力量追杀你！”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符道的主场！”杨明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巨大的“破”字。聚灵盘爆发出强光，竟将黑暗切割出缝隙。透过缝隙，他看见落叶神宗的山门依旧祥和，鲁西和花舞正趴在炼丹房窗口向他挥手——可那画面太过完美，反而像幅精致的傀儡戏幕布。
“杨师兄！”鲁西的声音从“现实”中传来，“你怎么站在石头上发呆？天玄子师伯说你的霹雳符把丹炉炸飞了！”
杨明猛地转身，只见小乞丐们身后，天玄子正抱着炸成两半的丹炉唉声叹气。他低头看向掌心的聚灵盘，盘面平静如常，唯有中心的时空之眼微微跳动，仿佛在暗示什么。
“或许……”他握紧拳头，任由傀儡陆川的残骸在风中消散，“真正的危机，从来不在看得见的地方。”鲁西递来一颗灵果，他咬下的瞬间，果肉里竟藏着半张尸文纸条，上面写着：“88级妖丹的秘密，藏在落叶神宗的井中月。”
后山的风卷起落叶，杨明望着波光粼粼的静心湖，忽然想起初入宗门时，小乞丐们说湖底住着会吃人的水猴子。此刻，湖面上的月亮倒影正在缓缓扭曲，变成一只睁开的眼睛。
“花舞，鲁西。”杨明转身时已换上温和的笑容，“想不想看师兄表演真正的‘水上漂’？”
“要！”两个小乞丐眼睛发亮。
“那就抓好我的衣角。”杨明甩出空间符篆，“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松开手——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比尸殿的老巢还要危险。”
静心湖的水面突然裂开，三人坠入深蓝的虚空。鲁西惊恐的叫声中，杨明看见湖底的岩石上刻满了与狼人星球相同的界面核心纹路，而在纹路中央，悬浮着一枚眼熟的戒指——正是狼人族长给他的时空茧戒。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聚灵盘与戒指产生共鸣，“落叶神宗，从一开始就是界面管理者的监视节点。而我以为的‘回归正常’，不过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虚空深处，界面管理者的笑声如潮水般涌来：“恭喜你，符道小子。但很遗憾——你永远无法分辨，哪个界面才是真实的世界。现在，就好好享受这‘正常’的宗门生活吧……直到你彻底沦为我的傀儡。”
杨明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落在聚灵盘上，竟绽开一朵金色莲花——那是他在狼人星球获得的水灵之力。花舞忽然指着远处惊呼，只见虚空中漂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不同界面的落叶神宗，有的宗门被尸潮淹没，有的杨明已成傀儡，还有的……
“师兄，那些泡泡里的你，为什么都在笑？”鲁西的声音带着颤抖。
杨明看着最近的气泡，里面的“自己”正将符篆递给陆川，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他深吸一口气，转头时笑容依旧灿烂：“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多少个界面，总有一个我会赢——而那个我，现在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