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唐军欲破燕军势，燕营暗生权力争
一周后，临安。
如今大唐已经从开元盛世时期坐拥十五道，三百二十八府州的大帝国，到如今沦落得仅剩一道十州。望着临安城内外那萧瑟的景象，郭子仪心中满是悲怆与不甘。曾经的大唐，是何等的辉煌，万邦来朝，疆域辽阔，可如今却被燕军逼迫至此，领土大幅缩减，百姓流离失所。
“大帅，如今我军虽暂保临安，但燕军随时可能来犯，且我们兵力粮草都有限，该如何是好？”李嗣业满脸忧虑地来到郭子仪面前问道。
郭子仪微微叹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说道：“燕军势头虽盛，但他们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安庆彬手下三大山头各不看对眼，蔡希德、孙孝哲、安守忠这三人乃是三大山头的领军人物。蔡希德与安庆彬最亲近，跟他时间最长，他手底下的沧州一派更是看不惯孙孝哲手底下跟土匪似的。而孙孝哲跟安守忠早在安禄山时期便已经积怨已深。我们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燕军。”
李嗣业却觉得此计行不通，反问道：“如果安庆彬死了没人能调和他们就算了，如今安庆彬在手底下何人敢犯事？末将觉得此计不行。”
郭子仪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地看着李嗣业，缓缓说道：“嗣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庆彬虽有威严，但这三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而且，安庆彬也并非能完全掌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是大帅，他们再怎么有矛盾，面对唐军这个共同的敌人，也会暂时放下分歧吧。”李嗣业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
郭子仪摇了摇头，说道：“非也。燕军内部，本就是各方势力为了利益而聚合在一起。如今战事胶着，他们心中的私欲便会愈发膨胀。蔡希德自恃与安庆彬亲近，又手握重兵，自然不把孙孝哲之流放在眼里；孙孝哲靠谄媚上位，蔡希德的沧州一派看他如草芥，他心中又怎会没有怨气；而孙孝哲与安守忠之间的旧怨，更是如同一颗定时炸弹。”
“我们要做的，便是在恰当的时候，点燃这颗炸弹。”郭子仪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派人散布一些谣言，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比如，制造一些假的书信，让蔡希德以为孙孝哲在安庆彬面前诋毁他；或者让安守忠觉得孙孝哲在暗中与我们唐军勾结。”
“可是大帅，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燕军识破，我们的计划可就全盘皆输了。”李嗣业皱着眉头说道。
“风险自然是有的，但如今我们处境艰难，若不冒险一试，又怎能扭转局势？”郭子仪说道，“我们挑选的人，必须是心思缜密、身手敏捷之人，而且要对燕军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在执行计划的过程中，要小心翼翼，不能露出破绽。”
“另外，我们在散布谣言的同时，也要加强临安城的防御。”郭子仪补充道，“燕军若是内部矛盾激化，可能会有一些不稳定因素，但也不排除他们会孤注一掷，强行攻城。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嗣业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所言极是。末将明白了，这就去挑选合适的人选，执行这个计划。同时，也会加强临安城的防御，确保万无一失。”
“好，去吧。”郭子仪说道，“希望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为大唐赢得一线生机。”
……
杭州，燕军大营。
安庆彬看着军报眉头紧锁，战报上写着孙孝哲的汇报，称蜀地尚有大量唐军余孽未肃清，不宜班师回朝这么快，另外还问安庆彬战起承诺他拿下成都封一字王的事可是真？
安庆彬捏着战报的手青筋暴起，烛火在他阴鸷的脸上投下阴影。孙孝哲这封措辞微妙的战报，明里是请示战略，暗里却在提醒当初的封王承诺。
安庆彬强压下怒火唤来李勇，吩咐道；“拿笔墨纸砚来，我要写信。”
李勇领命，迅速取来笔墨纸砚。安庆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而后坐于案前，提笔蘸墨。
他略作思索，便开始奋笔疾书：“孙将军，蜀地之事，本王已知悉。唐军余孽虽未肃清，但亦不可迁延日久，空耗兵力钱粮。至于封王之事，本王自然铭记于心，不日封赏将至。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加紧清剿残敌，早日凯旋。”
写罢，他仔细审阅了一遍书信，确认措辞恰当，既表明了自己对孙孝哲的关注，又隐晦地提醒他不可操之过急，同时强调了大局的重要性。随后，他将书信折叠好，交给李勇，说道：“速派快马，将此信送至孙孝哲手中，不得有误。”
“是，殿下！”李勇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安排人手快马加鞭送往蜀地。
安庆彬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心中暗自思量：“孙孝哲这老狐狸，竟敢在这个时候提封王之事，分明是想借机要挟本王。哼，若他真能彻底肃清蜀地唐军，封王倒也无妨，可若他心怀不轨，妄图拥兵自重，本王定不会轻饶。”
……
几日后，成都行宫。
孙孝哲举着酒壶向底下的将领们喊道：“如今李唐几乎已无还手之力，能有这样的成就全赖我等弟兄奋不顾身，以后封侯拜相不在话下，今日我孙孝哲敬大家一杯！”
孙孝哲话音刚落，何千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举杯说道：“将军英明神武，我等能追随将军，那是我等的福气。如今将军即将封王，日后还望将军多多提携我等。”
其他将领也纷纷起身，高举酒杯，附和道：“是啊，将军日后封王，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
孙孝哲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那是自然，只要大家忠心耿耿，本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来，干！”
众人一饮而尽，宫内一片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闯进汇报道：“启禀大帅！有人自称朝中使者请求觐见。”
孙孝哲微微皱眉，放下酒杯，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沉声道：“让他进来。
赵猛领着几人走进殿中，行礼后说道：“孙大帅许久不见啊！”
孙孝哲看着走进来的赵猛，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哟，这不是赵将军嘛，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成都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打量着赵猛身后的几人，心中暗自警惕，猜测着他们此行的目的。
赵猛直起身子，从怀中拿出圣旨，大声念道：“圣旨到！孙孝哲还不快快听封！”
孙孝哲心中一惊，很快他便恢复镇定，整了整衣衫，带着一众将领跪地接旨。
赵猛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大王诏曰：孙孝哲在蜀地战功显赫，此起义以来为大燕攻城略地立下不世之功，今特此封尔为鲁王，加封门下给事中，赐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回京助国师处理政务，钦此！”
孙孝哲原本心中还在暗自揣测安庆彬的意图，听到这圣旨内容，却直接愣在了原地，封王是得到了，但兵权却被卸了，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可他不接就是摆明着造反。
赵猛也开声催促道：“今而立此汗马勋劳，特封尔为王侯，享千金食禄，大帅为何还不听封？”
孙孝哲心中五味杂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咬了咬牙，心中虽满是不甘，但还是强装镇定，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拜倒在地，说道：“臣孙孝哲谢大王隆恩，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国师处理政务。”
待赵猛宣读完圣旨，孙孝哲缓缓起身，挤出一丝笑容对赵猛说道：“赵将军，此番回京辅佐国师，我这蜀地的军务还望大王能妥善安排。”
赵猛微微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孙大帅放心，殿下自有安排。大帅如今封王，又得此重任，应当尽快准备启程回京才是。”
孙孝哲心中暗骂安庆彬老谋深算，表面上却只能应道：“是，赵将军说得是，我这便着手准备。还望赵将军在大王面前多多美言。”
赵猛又与孙孝哲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行宫。
孙孝哲望着赵猛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他狠狠地将手中的圣旨甩在桌上，怒声骂道：“安庆彬，你这是卸磨杀驴！想夺我兵权，没那么容易！”
何千年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息怒，如今形势对我们不利，不可冲动。安庆彬此举虽狠，但我们若公然抗命，便是谋反，届时燕军定会群起而攻之。”
孙孝哲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我乖乖交出兵权，回京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何千年沉思片刻，说道：“将军，我们可以先假意顺从，交出兵权，回京之后再徐图发展。如今燕军内部矛盾重重，蔡希德和安守忠与将军积怨已久，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暗中联络各方势力，伺机而动。而且，我们在蜀地经营已久，也可留下一些心腹，继续掌控蜀地的局势。”
孙孝哲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传令下去，让各营将领前来议事，我要安排交接兵权的事宜。另外，挑选一批忠心耿耿的心腹，秘密留在蜀地，让他们暗中监视蜀地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将军！”何千年领命而去，开始传达孙孝哲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