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阳看来，对任何人而言，选择都一定大于努力。
如果连一开始的方向都错了，那么再努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而屈岩，或许前半生他的选择或许一直无比正确，但在遇到林阳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对过。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林阳感知到屈岩体内的蛊虫被其真气意外激活，犹如一座刺眼的灯塔，在黑暗之中为他指引了方向。
让林阳彻底确定了明若曦此刻身处的位置。
而就在林阳起身看向那个方向的同时，那刺眼的亮光却在一瞬间彻底消散，让林阳有些意外。
“嗯？这么快发现了吗？”
林阳下意识的自语让陆绛红投来不解的目光：“杨林，发现什么了？”
“我刚才锁定屈岩的位置了，不过那明若曦似乎也发现了我留在他体内的蛊虫，暂时隔绝了蛊虫与我之间的联系。”
陆绛红听闻，瞬间无比怀疑地看着林阳。
林阳无奈道：“隔绝气息而已，人毕竟在她面前，用个牢笼将它框起来还不简单？不过放心，我留下的蛊虫，她除不掉。”
陆绛红这才说道：“最好是如此。”
林阳微笑，没说什么。
蛊虫手段并非药圣传承之中留下，是林阳在理解药圣医理之后，自己研究出来的手段。
不过即便如此，林阳也有自信，帝境之下，无人可以无损将其抹除。
单论医术一道，如今的林阳即便放眼整个灵虚界，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了蛊虫指路，你还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吗？”
陆绛红在一旁询问，林阳转头看向先前气息传来的方向道：“虽然只是一瞬，但我已经记下了那个位置，只是要稍加小心一些，对方很可能有所提防了。黄风。”
“哼！脏活累活就知道让老夫来干！”
虽然口中不愿，但黄风魔尊还是走在了最前面，根据林阳给出的位置进行探路。
林阳和陆绛红紧随其后，朝着那气息流出的位置靠近过去。
而与此同时，在林阳二人的目的地处。
“你被算计了。”
明若曦轻声开口，一只手按在手中古琴之上。
而在古琴之下，一头痛苦挣扎的蛊虫虚影被映射出来。
屈岩看着古琴上的景象，脸上充满恨意：“那虫子，还在我体内作祟？”
明若曦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尝试着出手，五指在琴弦上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向古琴下的蛊虫虚影，欲将其彻底毁去。
“啊！”
痛苦的叫声传来，屈岩已然躺在地上蜷缩在了一块，豆大的汗滴瞬间冒出，全身痉挛抽搐的模样无比骇人。
明若曦看着这一幕瞬间皱眉，这才松开了按在琴弦之上的手。
屈岩感到痛苦消失，了无生趣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能感受到蛊虫并未被明若曦驱除。
“小姐，以后我是不是就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了？”
明若曦在看了一眼蛊虫之后，说道：“那杨林没有说谎，你若是之后不再动用真气，蛊虫自然会在体内死绝，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吧。”
屈岩一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当真打算放了我？”
明若曦此刻已经看出林阳最终的目的，但在思考片刻之后，还是没有与屈岩说出真相。
“嗯，可能是善心大发了吧。你在一旁安心养伤，之后天大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小姐……”
屈岩不敢相信地看着明若曦，完全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明若曦依旧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我没有将计划全部告诉你，只是担心你被人提前做了什么手脚，从而打草惊蛇，并非不再信任你。”
停顿了片刻之后，明若曦才继续说道：“那个杨林的判断没有一点问题，你在我这里的地位，的确要比魔义高得多。”
论天赋，魔义的确要比屈岩高上一些，但那又如何？
她明若曦自己就是天才，也知道真正拥有大机缘的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存在！
在补天教曾经的辉煌历史之中，见证了太多的东西。
她虽然忘掉了浮烟山中很多东西，但仅仅是只言片语的记忆已经足够让她明白，在那真正的天才辈出的时代，魔义这种家伙给那群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而如今，又一个轮回，又一个时代的到来，魔义不过是比大多数耀眼一些的炮灰罢了。
至于真正的天才……
明若曦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个自己曾经憧憬过的身影，轻笑一下。
随即又想到了如今数次坏了自己好事，眼下依旧与自己为敌的杨林，轻声道。
“你倒是还有资格被称之为天才。”
明若曦并未见过林阳真正的实力，但与杨林的接触这段时间，杨林的心智，以及展现出来的医术，就已经足够被称之为天才！
医道的天才。
“可惜那林阳已经死了，否则我倒是有收下你，与他一较高低的念头。”
明若曦像是自语的话落下，却是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那还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机会，我倒是也想见识一下，那位药圣传人，在医道之路究竟走了有多远。”
地上屈岩与一直跟在明若曦身旁的神君赫然警觉，唯有早有所感的明若曦依旧冷静地盘膝在地上，轻抚着琴弦。
“真有那么一场戏，天丹阁的人估计会很感兴趣，他们肯定会派人来的。当然，各洲医道世家、宗门应该都会来人，那殒巅六道估计也不会错过这场盛会。”
“嚯，那场面还真不小呢？他这一死，我岂不是就少了这么一个踩着他名震灵虚的大好机会？”
林阳与明若曦，两人就如同神交多年的好友一般突然闲谈了起来，给其他人都看得有些傻眼，不明白两人在做些什么。
“算是吧，只是你应该也并不想就这么名震灵虚吧？”
“确实，人怕出名猪怕壮嘛。明姑娘身份那么显赫，都要特意隐姓埋名。那林阳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不才落到这么一个下场吗？”
“呵呵，所以你确实不是林阳？”
明若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终于问出了这番话最真实的意思。
她一开始就是为了刺探这件事情，只是很可惜林阳过于警觉，以至于她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是与不是，对明小姐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有。”
明若曦开口，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掩饰，直言道：“我不可能接纳一个已经被洛水月看上的人。你若是，便只有死路一条。你若不是，我会留你一命。世间已经没有林阳了，但我可以让你成为下一个药圣。”
“下一个药圣？”林阳听着这话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明小姐，吹牛可以，但你吹得那么大，真的觉得有人会信吗？”
放眼灵虚界万年之间，至圣也只有三人：武圣、药圣、兵圣！
虽然灵虚界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三圣都突破了常规成就了至圣之境，但走到这里的明若曦不可能不知道。
此刻却还敢对林阳说这番话，简直让林阳感到匪夷所思。
而明若曦却依旧平静道：“这万年来，三圣的确是成就最高的三人，但并不代表在灵虚界千百万年的历史之中没有出现过其他至圣。他们是最近的三个站在顶点之上的人，却从来不是唯一站在了那个高度的人。”
林阳听着这话眉头一皱道：“补天教也曾出现过至圣？”
明若曦反问道：“能够让殒巅六道亲自出手，将其彻底覆灭的大宗，不配有吗？”
林阳内心翻起巨大的滔天骇浪。这是林阳在知晓至圣境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个词与三圣之外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他不是没想过在更遥远的历史之中也有过至圣，只是没想到，那遥远的过去竟早就和自己有了一丝牵连。
补天教……
看到林阳陷入了沉默之中，明若曦并未催促，而是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她愿意给林阳一些时间消化这些事情，毕竟林阳这样天赋的人，值得自己花费心思去收服。
况且……
明若曦抬头看向将操作室暂时封禁的红色封条。她虽然不理解林阳是如何做到这件事情的。
但林阳既然主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就说明这封条的存在必然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的推移对自己而言只会是有益无害。
“明小姐，在给你答复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能得到解答。”
“说。”
明若曦大方地开口。
她的确知道很多秘密，但在她看来，没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只要对方愿意承受那些因果。
“你和那幻仙洛水月是什么关系？”
明若曦听着这个名字也很是意外，疑惑道：“她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十方神将，邱翎，邱大人。”
千屿山前，邱翎曾经说过，当年和自己一样横空出世的洛水月，如今也有人查到了她的跟脚。
林阳就意识到如今的灵虚界，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底细，所以此刻倒也不怕直接说出来。
“原来是她，难怪。”
明若曦自语说道，然后长舒一口气道：“从名份上来说，她算是我的师姐。而从立场上来说……有她则无我，有我则无她。补天正统，只能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