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杀心
大鲁见她激动，赶紧扶她靠在椅背后面，再次暗示我不要问了。可是话说到激动处，周老师根本不愿意停止，见她这样，我揪着眉头问：“从这时候起，你就动了杀心？”
“没错，既然我活不长了，他也别想好好活下去！他欠我的感情债，到了阴间阎王殿里再统统还给我吧！”周彩慧气得破口大骂。
“那赵红呢？赵红的死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想杀了她？”
“本来她不该死的，但是她一直和老杨藕断丝连，这个女人破坏了我的家庭，抢了我的男人，毁了我一辈子，我临死前绝不能让她好过！”
“藕断丝连？”我不理解，难道说赵红这么多年一直做着老杨的地下情人？
“不是你想的那种藕断丝连季警官，老杨有心理洁癖，万不得已不会碰这种女人。但是赵红和老杨一直有经济上的联系，本来他们处理得非常隐秘，我发现不了，但是我这个人吧，心思细，有几次收拾老杨写的字，发现都少了几幅好作品，一问他，他就说送朋友了。来找老杨求字的人我都见过，都是光明正大来家里求，少有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心里就起了疑心，后来我偶然间看到老杨把一幅字交给快递员，让他寄走，我用他的手机号码登录了快递平台，发现收件人就是赵红，下面还写了她的地址，这才恍然大悟。我悄悄去过赵红的住处一趟，找周围人一打听，这么一来，才真相大白了！”
“赵红学历不高，看不懂书法这些高雅玩意儿吧？她要杨教授的字做什么？”这点我暂时没有想通。
“拿去卖钱。”周彩慧顿了顿，又恨的咬牙切齿，“老杨虽然不是顶级名家，但是一幅字在市面上也能卖个小几千块钱，原来他们俩一直用这种方式保持着联系，根本没有断过。前些年，老杨的账户里时不时会少个千把块，问他，他就说请别人吃饭了，现在这么一想，他肯定又是去给那个女人了！”
“既然不是情人关系，那杨教授为什么持续要接济赵红，这点你想过吗？”
“我没有深究过，大概率是他怕赵红闹事，毁了自己的好名声，想通过钱摆平她吧。之前我和赵红见过一次面，能感到她有多思念小明，她说自己无牵无挂，只有儿子这么一个念想，她留在北京，那么艰难地活着都是为了能经常看到儿子。我和老杨因为小明的事情吵架时，老杨不止一次说过，让我顾全大局，别像那个疯女人一样为了看儿子那么不折手段，说明他知道赵红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用钱，起码能稳住她的部分情绪。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恨她，恨她的自私破坏了我一生的安稳！”
“我能理解你的恨意，也心疼你这些年顾全大局的隐忍，但是小明到现在都以为你是他亲妈......”
提到小明，周老师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在知道他真实身份前，我对他是掏心掏肺的，他从小就依赖我。但是，自从知道他是老杨的私生子后，我看他的眼神就变了，不想管，也不想引导，给他口饭吃，随他自生自灭去吧。”
“你雇凶杀人时，考虑过这孩子知道真相后的心情吗？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父亲是怎么死的，自己还有一个亲妈，他会怎么想？他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我都说了，随他去吧！季警官，你是个好人，但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不要来劝我为了小明该怎样怎样。他的出生造就了三个人的悲剧，他是无辜的，但是这一切终究是因他而起；难道我这些年的苦楚，就不无辜了吗？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咳咳…..”
周老师剧烈咳嗽了几声，大鲁再次提醒我，要给病人留缓冲空间。我知道话问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头，再深究，只会造成更多的心理伤害，于是我转了身，选择默默走出来。
手机上跳出来小明发给我的几条微信：季警官，我妈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来啊？她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老是咳嗽，你们可千万别让她着了凉啊。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想忽视掉这条信息，却无论如何无法将它从眼前抹去。
手指敲击着手机屏幕，我将编辑好的微信删了又改，最后花了十多分钟，才给他回过去一句话：“小明，你长大了，季阿姨很欣慰你是个有主见有毅力的男孩，你的人生即将走入正轨。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季阿姨都希望你能坚强面对、好好爱人。”
小明不解，又问：“季警官，您为什么这么说啊？我妈她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没有再去回答他，也再也无法回答了。愿小明能听懂我的话，明白好好生活，好好爱人的含义。
恍恍惚惚走到审讯室门口，看到孟佳正扶着额头从里面出来，一脸疲惫。
“季姐，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这边问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和线索核对无误，就可以形成完整链条了。”
“看来李庄挺痛快的。”
“嗯，但是我们其实听的心里不好受。本来吧，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生意还挺好。相亲认识了这个老婆，一见钟情，相处了一年多娶回了家，对老婆好得不得了。谁知道结婚后才发现老婆有个忘不掉的初恋，两人感情好得像蜜，却被家里棒打鸳鸯。趁他去外地进货时，老婆和初恋滚到了一起，他提前回家看到这一幕，没忍住一下子杀了人，也就此断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惹的祸。”我叹气，摇头，望向窗外的杨树，眼里只有无限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