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只道：“药效发作了。”
沈清客一滞，察觉之时，身体已不受控制。
“师尊，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真的闲到和你这般无趣之人调情，你也真够不长记性的。”
“我问你答。”
“好。”沈清客神色复杂。
今夕：“我在你心里留下了什么？”
沈清客：“洗不尽的孽缘，我唯一的情绪的波动，只有对你，我才会有那些怪异的情绪。”
今夕嘲讽：“我姑且帮师尊捋捋，你说喜欢我，不过呢……在这之前，你剖了我的金丹，当作定情信物送给宋云棠。”
沈清客眸光微动，对这个问题有了不同的反应：“那不是定情信物，今夕，我承认那时利用你，没想过让你活，但现在不同，我可以补偿。”
今夕轻轻勾住他的衣领，略使力将其带到自己面前：“怎么补偿？”
沈清客离她这般近，目光说不出是伪装还是真挚：“给你想要的，除了我死，只要我在你身边，我能给你所有想要的。”
今夕讽笑于他深情：“你这人懂得感情是什么？”
沈清客道：“不懂，但你看见我的过去，我们之间有缘分可言，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补偿，我会让你看到它。”
“不是这样的。”今夕随手推走他的脸，像是对待一个失去耐心的面首，“放弃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变了一副样子，但是我明确告诉你，师尊，这是你学不会的东西，永远永远，都学不会它。”
“你到现在，还是想着把问题简单化，可你根本不曾与地狱里的我共情，你不了解我的痛苦，我的挣扎，若你心甘情愿体会，就不可能说得出口，你爱我这种话。”
“明白了吗，师尊？”
“爱上一个人，不是不知廉耻。”
沈清客闻言：“你就一点都想不起，你的过去？”
今夕面上的嘲讽慢慢转为疑惑，她轻轻歪头，向沈清客确认道：“什么？”
“我的过去，你是说，我待在这个宗门的倒霉过往吗？啊……在你眼里，我的记性这么差吗？”
沈清客道：“当真不记得了，今夕。”
今夕侧过身，“那你说，我应该记得什么。”
沈清客：“你的心机，你的抵抗，今夕，你这样的人，再怎么遗忘，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临死前想尽一切办法，做最后的挣扎。”
她的抵抗……
她抵抗过很多东西，这个人又是指哪一件？
漂泊的雪花消融在她掌心，化于水雾，对于掌心的温度来讲有些不伦不类，却冥冥之中给了她一种实感。
仿佛她置身漫天雪地，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或许她曾有一次置身漫天雪地，伸手接住了这样一片雪花。
只是那一片雪花，被她所遗忘的雪花。
“窥视别人的秘密，利用别人的弱点，为你所用。”
沈清客低沉的声线继续带动今夕的思绪。
“这是你最好的手段，蛊惑人心。”
不是她多喜欢雪，而是很可能不再有机会看雪。
“雪人……”
今夕呢喃，像是潜意识里，深藏记忆里的东西在屏障下跃动，传来响应。
她忘记了什么呢？
沈清客眸光微动：“是雪人。”
“除了雪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雪人，今夕便不再有回应。
她后知后觉地笑了：“就算不记得又如何，我想忘记它，一定有我自己的道理，我当然选择相信我自己。”
沈清客收回流露出的一丝情绪：“也罢，有些东西……还是不想起来为好。”
今夕的意识跳出沈清客的引导，反问：“倒是你，师尊，我怎么招惹的你，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爱我？我看到你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过去？”
今夕不觉得自己的一番逼问有多咄咄逼人，相反，她扰乱他的思绪，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一击毙命。
沈清客的表现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他分神了。
看，她又一次揪住了沈清客的弱点。
“说啊，师尊。”今夕仗着药效驱使，“相守的两个人，就要坦诚相待。”
沈清客竭力控制自己保持缄默。
今夕故作惊讶：“师尊，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我知道？”
他与禁锢相冲，呕出一口血，拼死挣脱禁锢。
逆天而为的下场，是魔气侵蚀他的心智，魂魄，哪怕他还在死守理智。
他既入魔，又想心守正道。
究竟是死板还是虚伪？
“师尊，很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不想承认……”今夕想了想，“自己的过去……？”
脑海中闪过模糊虚影，雪地里，一个姑娘持她的心机，脆弱，不屈，与他的猎物上演一段温存。
“堆雪人的自由是自己给的。”
她似乎这样蛊惑她的猎物。
她想要自由。
木舟靠近亭台一侧，今夕起身走上亭台。
临走前，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首微笑：“师尊，我们的婚约一定得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