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雪音来了......”
“她给你设想了无数种未来。”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了……”
百里玄轻轻呢喃着这句话，仿佛有千钧之重，让他难以继续说下去。
赵暮鸢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眼中的绝望，声音冷了几分，
“你可查到凶手了？”
“凶手？”百里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眸中瞬间被恨意占据，咬牙切齿道：
“满朝文武，遍地都是凶手。”
“呵......不查不知道，竟有那么多人希望我的卿卿死。”
“他们用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下毒、折辱、诛心......”
提起这些，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不过，她和孩子的仇就快清完了，只剩下......”
说到此处，他突然止住话语，将目光缓缓移向西荣皇宫方向，眼神变得幽深而复杂，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赵暮鸢见状，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西荣皇宫。
片刻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容，
“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或许才是贵国陛下眼中最完美的储君。”
“毕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坐稳那个位子。”
“他现在一定十分后悔。”
“早知道一个女人就可以教会你这些，之前又何必花那么多精力，和你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说是吗？太子殿下！”
百里玄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之中的讥讽之意。
他将目光移回自己的手掌上，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悠悠然说道：
“是啊，如父皇所愿。”
“现在的西荣太子，手染鲜血，也尝到了权势的滋味。”
“只可惜……这双手，屠戮的都是他看重的文臣武将。”
说到此处，百里玄的语调突然间变得低沉起来，还隐隐透露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是父皇给了那些人机会，让他们肆无忌惮地伤害卿卿和孩子。”
“他们都该死，都该去赎罪。”
“我，更该死！”
“是我自不量力，生在这样的皇家还要去招惹卿卿。”
“是我自以为是，轻信什么血浓于水、父子亲情。”
“是我愚蠢至极，却不自知。”
讲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双眼已变得通红一片，眼眶之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赵暮鸢看着百里玄痛苦不堪、自责不已的模样，很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然而，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怜悯，她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恰在这时，一阵凉飕飕的夜风吹过，卷起街道两旁的片片落叶。
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上到处都是沉浸在幸福中的男男女女。
他们或相依相偎，或谈笑风生。
这些温馨而美好的画面落在百里玄的眼中，却是那么刺眼。
他眼神空洞无神地望着赵暮鸢，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喃喃说道：
“雪音，卿卿在哪里？”
“我……想去看看她。”
“就一眼！”
赵暮鸢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担心自己的谋划被百里玄察觉，因此并没有立刻回应。
百里玄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心中还有怨气，慌忙解释了起来，
“我知道，卿卿的死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见她。”
“但今日是花缘节，我曾幻想过无数次，能光明正大地和她走在国都的大街小巷。”
“就如同下面的那些人一般，只是一对普通的有情人。”
“只可惜命运弄人。”
“雪音，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话落，他突然朝着赵暮鸢深深地鞠了一躬，继续哀求着：
“求你！”
他的举动，让赵暮鸢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城外孤雨山上风景最美的地方，就是大姐姐的安息之所。”
“她生前不得一日快活。”
“死后，我希望无人再去打扰她。”
百里玄默默听完，口中不自觉地重复着那句“不得一日快活”。
“谢谢你懂她。”
“真的谢谢……”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缓缓挺直了身躯，整个人显得格外孤独。
“雪音，我不知你为何会成了姜胤的南鸢王。”
“但你是卿卿最珍视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将来若有需要，尽可传信来太子府，我一定会替她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