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猛地站起身,腰间系着的一根银色丝线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丝线细如发丝,却泛着淡淡的灵光,正是玄阴谷特制的“魂牵丝”,一端连接着他的神魂,另一端则与明仁君的神魂印记相连,用以传递安危信号。
“不好!”夜无眠脸色瞬间惨白,他伸手去摸怀中的窥天镜——那是他们用来相互监视的法器,可指尖刚触碰到镜身,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铜镜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裂纹蔓延全身,眨眼间便碎成了一地齑粉。
与此同时,魂牵丝上传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神魂破碎气息,那气息与明仁君的神魂印记如出一辙,带着彻底湮灭的死寂感。夜无眠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都在发颤:“是明仁君的神魂印记……碎了!”
“什么?!”威廉猛地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摔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院中格外刺耳。他脸色骤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明仁君出事了!他被人发现了?!”
卡列洪彻底慌了神,站起身时双腿都在打颤:“怎、怎么可能?他可是金丹圆满啊!坠星界怎么会有人能拿下他?那我们怎么办?他会不会被擒住,把我们的计划全都供出来?”他越想越怕,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满是惊恐。
夜无眠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稳住身形,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乱,否则三人只会更慌。“不会的,”他咬着牙说道,“明仁君虽贪生怕死,但出发前我们都在玄阴谷立下过魂誓,若泄露半分关于上界的秘密,神魂便会被魂誓反噬,碎成齑粉。他就算被擒,也绝不敢吐露我们的存在。”
话虽如此,夜无眠的心中却同样沉甸甸的。明仁君的实力他们最清楚,即便在金丹圆满修士中,也算得上中等偏上,可对方竟能悄无声息地拿下他,甚至震碎了他的神魂印记,这等实力,绝非坠星界那些“野路子”元婴修士能比。
三人面面相觑,院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以往他们自恃来自上界,修为高深,从未将坠星界的修士放在眼里,总觉得凭借他们的实力,拿下坠星界易如反掌。可如今明仁君的陨落,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他们脸上。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或许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坠星界修士,而是一个足以颠覆他们所有计划、甚至能威胁到他们性命的恐怖存在。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三人的心头,让他们第一次对这次下界任务,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王七从明仁君涣散的识海中将最后一缕有用记忆剥离时,指尖的灰光才缓缓敛去。他垂眸沉思,脑海中已清晰浮现出威廉三人藏身的那处外门偏僻宅院——院墙爬满枯萎的藤萝,院内石桌旁总摆着三盏青瓷茶杯,更关键的是,明仁君的记忆里,清晰烙印着三人各自的致命弱点。
“威廉生性谨慎,每次外出必留两道神魂分影,稍有异动便会立刻遁走;卡列洪嗜草如命,尤爱年份久远的灵草,曾为一株三百年紫韵草,不惜冒险闯入妖兽林;夜无眠修的是玄阴谷追踪术,对同伴神魂气息极为敏感,哪怕只剩一丝残韵,也会追根究底。”王七将这些信息一一告知启映雪与艾莉丝时,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勾勒出宅院的大致方位,“我们正好对症下药,将他们逐个引开。”
启映雪闻言,指尖凝出一片淡蓝色的冰雾,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灵虚宗后山近日确有弟子发现一株千年冰魄草,此草性极寒,是炼制冰系丹药的极品材料,最对卡列洪的胃口。我只需让外门弟子在宗门交易市场‘无意’泄露消息,再故意将草叶上的一丝寒气散在市场附近,他必定会循迹而来。”她抬手召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雀,将一缕冰魄草的寒气附在雀羽上,“这灵雀会在交易市场盘旋三日,足够让消息传到卡列洪耳中。”
艾莉丝则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瓶中装着明仁君先前遗落的一缕发丝——那是王七在设局时特意留存的。她指尖泛起淡紫色的灵光,轻轻点在发丝上,发丝瞬间散发出与明仁君极为相似的神魂气息,只是比寻常时微弱许多,带着几分濒死的飘忽感。“夜无眠的魂牵丝虽断,但他对同伴气息的执念极深。我将这缕气息掺上乱葬岗的阴邪之气,在那里留下断断续续的踪迹,他定会以为明仁君还没死,只是重伤逃到了那里,必然会孤身追去。”她说着,已将发丝碾碎,化作一缕淡灰色的雾气,随手一扬,雾气便朝着城郊乱葬岗的方向飘去。
王七看着二人布置妥当,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待卡列洪去交易市场、夜无眠追去乱葬岗,宅院内便只剩威廉一人。他虽谨慎,但若见同伴久去不回,定会心神不宁,此时我再出手,定能将他一举拿下。”他掌心凝出一柄银色长剑,剑身上流转的灵光与赤霄玲珑塔的气息隐隐呼应,“此次我会带上玲珑塔的始灵,若他想遁走,便用塔内空间将他困住,绝不给上界传递消息的机会。”
计议既定,三人各自行动。启映雪的灵雀次日便出现在了宗门交易市场,冰魄草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在外门弟子中传开,不少修士都围在市场附近,盼着能一睹千年灵草的真容;艾莉丝则在乱葬岗布下层层迷阵,将明仁君的气息藏在阵中,只留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引诱夜无眠深入;王七则换上一身普通的外门弟子服饰,隐匿了周身气息,潜伏在威廉三人藏身的宅院外的一棵老槐树上,静静等待着时机。
灵虚宗后山的云雾谷,往日里灵气虽盛,却因谷内常年弥漫湿冷雾气,极少有人踏足。今日午后,一道瘦高身影拨开谷口缠绕的藤蔓,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卡列洪紧了紧外门弟子的粗布衣衫,指尖凝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鼻尖却又不住抽动,像极了被香味勾走的野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