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潭的水总是泛着一种特殊的幽蓝色，每当星辰坠落，潭水便会泛起银白色的涟漪，像是万千星辰的魂魄都沉淀在这方水域之中。
上官透坐在潭边的青石上，望着水中倒映的残月，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夜深露重，你身子弱，不该在这里久待。”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上官透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上披着的外袍又拢紧了些。
洛霖霸道的把人拉到一边，递过来一个温热的玉瓶，“星辉露，对你的身体有益。”
上官透接过玉瓶，指尖在触及瓶身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瓶中流转的银色液体，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自从继任天帝之位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与洛霖单独相处了。
“霖叔叔……”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每次受伤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你都会带我来这里。”
洛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自然记得。那年偷练御风术，从云端跌落，就是在这潭边休养了整整三个月。”
那时的上官透还是个不及他腰际的孩子，如今却已经是要肩负三界重任的天帝了。洛霖望着青年消瘦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愫。
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终究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走吧，这里风大。”洛霖向青年伸出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上官透怔怔地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恍惚间又回到了千年前。
那时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每次练功累了，总会耍赖般要洛霖背他回去。可如今……
他终究还是没有握住那只手，自己撑着青石站了起来，“劳烦霖叔叔带路。”
洛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袖中，转身走在前面。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上官透低着头，一步一步踩在那道影子上，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从前。
清风阁坐落在九重天最僻静的一隅，这里是洛霖当年时的居所，也是上官透记忆中最温暖的地方。
推开门，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阁内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连他小时候偷偷藏在梁上的木鸟都还静静地待在原处。
“你离开后，这里一直空着。”上官透轻声道，指尖拂过一尘不染的桌面，“我时常会来打扫。”
洛霖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问。他示意青年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自己则取来温热的帕子，动作轻柔地为他擦脸。
上官透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那双熟悉的手在自己脸上细致地擦拭。
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生怕一闭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为什么对那个樱空释如此特别，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总是惹麻烦的自己。
可话到嘴边，又悉数咽了回去。他是天帝，不该如此任性，也不该如此……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