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晚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你的教养、品味、学识，还有你在顶级社交圈中积累的人脉和眼光，这些本身就是巨大的财富，只是你从未将它们系统性地转化为事业和影响力。你说你懂绘画，只是‘懂一点’？”
程子菡在顾听晚的注视下，渐渐收起泪意，下意识地回答，“我……我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修过东方艺术史，毕业论文是关于明清瓷器外销纹饰的演变，拿了优秀毕业生的成绩。”
“我平时也一直在关注全球各大拍卖行的动向，私下写过一些艺术市场分析，只是没发表过……”
“看，”顾听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就是你的价值所在。”
“你对艺术和美的敏感与知识，是系统性的，不是附庸风雅。你对高端消费市场和潜在客户心理的洞察，源于你的出身和经历。”
“这些结合起来，就是一门绝佳的生意——高端艺术品顾问与投资，或者更进一步，打造一个专注于东方美学与现代生活方式的品牌或投资基金。”
程子菡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仿佛迷雾被拨开。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自己的能力。
“我可以帮你成立一家独立的艺术品咨询公司或工作室，启动资金和初期资源我可以负责提供。”
顾听晚继续说道，语气笃定，“我旗下的酌华和霓裳也需要更深层次的文化顾问和高端客户联动。你的第一单业务，可以就从为‘酌华’的下一个高定系列寻找灵感艺术品，或者为我个人收藏提供顾问开始。”
“当你能够凭借自己的专业和能力，为家族带来实实在在的、甚至是超乎预期的利益、声誉和新的商业网络时，你觉得，程伯父和伯母还会坚持让你仅仅作为贺太太去联姻吗？”
楚诗琪也听明白了，兴奋地抓住程子菡的手，“对啊子菡！你那么厉害！干嘛非要困在婚姻里！做个艺术女王多好！气死贺聿风那个草包！”
程子菡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在眼前展开。
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被困在“程家养女”和“贺家未婚妻”的标签里？
她也有她的热爱与才华，她也能创造价值！
顾听晚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一扇紧锁的门。那里面关着的，是她从小对美的向往，对艺术的热情，以及那份不甘于只做花瓶、渴望被真正认可的自我。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看向顾听晚：“听晚，我想试试。我不想再被人安排要放到哪个‘篮子’里，我想自己编织一个，属于我程子菡的篮子。我想做自己真正热爱，也能做好的事。”
顾听晚举杯，杯中清酒映着暖光，“欢迎来到真正的战场，程总。这里不看血缘，只看实力。”
三只琉璃杯再次轻轻相碰，声音清脆，宛如新生乐章的第一个音符，更仿佛是程子菡心锁落地的声音。
两周后，魔都中心大厦，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顾听晚和楚诗琪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六十八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眼前是一片极简而富有艺术感的空间。
“欢迎来到‘菡韵艺术顾问工作室’。”
程子菡站在门口，一身米白色西装套装，剪裁合体，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她的笑容依旧温婉，但眼中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笃定神采。
“哇！子菡，你这地方选得也太好了吧！”楚诗琪第一个冲进去，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工作室面积不大，约莫两百平，但空间布局极富巧思。
入口处是一面弧形白墙，墙上挂着几幅简约的当代水墨作品，墙角摆放着一尊宋代青瓷仿品，温润如玉。
整体色调以米白、浅灰和原木色为主，透过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可以俯瞰大半个魔都的繁华景象。
办公区只有四个工位，此刻坐着两位年轻助理和一位资深艺术史研究员——是顾听晚通过云翼科技的人脉为程子菡挖来的专业人才。
最里侧是程子菡的独立办公室，透过玻璃隔断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张明式书案，书架上整齐陈列着艺术史典籍和拍卖图录。
“这里的原来的租户搬到楼上更大的办公室去了，听晚跟她手下的人交代了一声，就优先租给我了。”
程子菡引着两人参观，语气里满是感激，“头半年的租金我已经转给物业了，还有前期装修和采购的费用，也都跟顾伊结清了。”
顾听晚挑眉，“这么见外？”
“不是见外，”程子菡认真地看着她，“是我想自己站起来。你已经给了我最重要的支持和机会，如果连这些基础成本都不能自己承担，那我所谓的独立事业，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依赖。”
楚诗琪在一旁点头，“子菡说得对！不过我可不一样——”
她笑嘻嘻地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和一张支票，“这是我投资的三百万，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合同我签了，以后我就是‘菡韵’的股东了！要求不高，能让我买包自由就行！”
程子菡接过合同，眼眶微红，“诗琪，谢谢你。”
成立这个工作室，几乎掏空了程子菡这些年积攒的小金库，这是她孤注一掷的选择。
楚诗琪的这笔投资，无疑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压力。
“谢什么，我可是要分红的人！”
楚诗琪摆摆手，又压低声音，“其实我爸妈最近老念叨我游手好闲，说我要是能有子菡一半的用心就好了。”
“这下好了，我也是有事业的人了！以后就算她们生我气停了我的信用卡，我也能有养的起自己了！”
三人说笑着走进程子菡的办公室。
书案上摊开着一份厚厚的企划案，封面上写着《“霓裳”2026春夏高定系列艺术溯源合作方案》。
“这是工作室的第一个正式项目，”程子菡将企划案递给顾听晚，“我跟任蓓讨论了‘霓裳’的品牌文化，还研究了你之前的设计脉络，发现你们一直在尝试将东方古典美学用现代语言解构重组。”
“这次我提出了一个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