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正在秦家住了大半年，才反应过来秦琛压根不会挖他的肾，也不会挖他的眼睛。
那天邱正发高烧，秦琛大半夜抱着他去医院，秦绿小小的人急得都哭了，泪眼婆娑喊他‘邱哥’。
那一刻，邱正发高烧的脑子又清醒又迷糊。
清醒的是，秦琛和秦绿是真的关心他。
迷糊的是，他感觉自己高烧得太厉害，脑子快要烧坏了。
这次发烧，邱正折腾到第二天清早才勉强退烧。
秦琛衣不解带照顾他。
秦绿趴在他病床上睡得鼻涕冒泡。
邱正醒来后，看着秦琛红了眼，“琛哥。”
秦琛一晚上没睡，黑眼圈很重，抬手摸他脑门，又捏捏自己的眉心，“烧退了，想不想吃点什么？喝水吗？”
邱正声音沙哑，答非所问，“琛哥，你养我，不是为了挖我的肾和眼睛，是吧？”
秦琛微愣，随即佯装板起脸，“怎么不是？”
邱正眼泪积满眼眶，“肯定不是！！”
见他要哭了，秦琛伸手揉他头发，“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邱正，“我爸妈死得早。”
邱正话落，秦琛落在他头发上的手顿住。
这是邱正第一次跟秦琛说起他家里的事。
秦琛沉声问，“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
邱正说，“有，我姑姑，不过，没用，我姑父嫌弃我，不让我姑姑养我，他每次喝完酒都会打我姑姑。”
秦琛点点头，联想到第一次见邱正的场景。
也是。
但凡这个姑姑能养他，他也不会在大冷天睡草垛。
邱正说完，吸了吸鼻子，“琛哥，你是不是想收养我。”
秦琛道，“有点难，毕竟你现在还有亲属，不过他们没人管你，你一直在我跟前吃吃喝喝到长大，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邱正闻言，眼里泛起亮光，声音哽咽说，“琛哥，我很勤快的，也很懂事，你别赶我走。”
因为这次高烧，邱正对秦琛彻底敞开了心扉。
秦琛有意逗他，戏谑道，“勤快？懂事？这半年来我怎么没发现？”
这大半年来，邱正一门心思跟他对着干了。
邱正脸通红，被揭短，低眉顺眼，“琛哥……”
秦琛逗够了，轻笑开口，“别多想，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如果哪天我也没饭吃了，我们就一起饿死。”
邱正点头如捣蒜，“嗯。”
……
从这儿开始，邱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家里积极做家务，还会帮忙带秦绿。
凡事都不让秦琛操心。
秦琛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几次想跟他谈，但又担心邱正多想，一来二去，就没吭声。
直到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登门拜访。
这位不速之客，是秦琛的老邻居。
秦琛去蓉城求学的那段时间，秦绿就一直寄养在他们家。
秦琛领这份人情，视为大恩大德，节衣缩食把赚的钱都给对方，还一再叮嘱秦绿要省心。
他以为，对方会对秦绿好。
谁曾想，对方当着他面的时候对秦绿千好万好，转头就对秦绿又打又骂。
她家里也有一个跟秦绿年龄相当的女孩儿。
秦琛给秦绿买的那些衣服裙子，全被对方一股脑给了自家孩子。
其实秦琛每次都买两份，但对方却一件都不给秦绿留。
只有在秦琛回来的时候，才会给秦绿换件像样的衣服。
有一次秦琛提前回来，看着穿着破衣烂衫的秦绿，一时间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乞丐。
直到秦绿扑进他怀里，他才认出是秦绿。
也是这一次，秦琛跟这位邻居有了嫌隙。
再后来，秦绿因为营养不良送进医院，两家关系彻底闹僵。
房门打开，那位邻居手里拿着刚煲的鸡汤笑眯眯往里走，身上在秦绿身上打量。
在看到秦绿身上的新衣服后，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而是笑着上前弯腰亲昵地摸秦绿脑袋，“小绿，李妈妈来看你了。”
女人话落，秦绿身子一闪，躲到了邱正身后。
邱正不知道秦绿为什么躲她。
但见秦绿明显是排斥她，小小的身子直挺挺地把秦绿护在身后。
秦琛没有跟女人争吵的毛病，见状，摆手让邱正带着秦绿去卧室玩，请女人落座，“李姨，坐，喝水还是喝茶？”
女人没能跟秦绿套上近乎，笑着走到沙发前坐下，放下手里的鸡汤说，“喝水就行，喝水就行。”
秦琛，“嗯。”
过了几秒，秦琛端着水杯递到女人跟前。
女人接过，看着秦琛问，“这年都过完大半年了，你今年不如蓉城了？”
说到去蓉城，秦琛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随着烟雾缥缈，秦琛嗓音低低沉沉说，“暂时不去了。”
一听秦琛说不去了，女人有些急，“怎么好端端的不去了呢？”
秦琛，“照顾秦绿，走不开。”
女人，“秦绿有我啊，你把秦绿交给我就行……”
说完，对上秦琛墨黑的眸子，女人一哽，想到了之前的事，假意笑笑说，“之前那都是意外，你不知道，秦绿那丫头最是挑食，我心疼她没爹没妈，所以她说不吃哪些菜，我也就没勉强她，你说谁知道……”
女人欲言又止，满脸为难。
秦琛取下嘴角的烟弹烟灰，“是吗？”
女人，“你不信我？”
秦琛重新叼起烟，“李姨，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秦绿本来就心脏不好，现在又营养不良，我不得不多操心些。”
看出秦琛是不准备把秦绿交给她了，女人自觉以后恐怕是捞不到油水了，蔑笑一声说，“秦琛，你这话说到底其实还是信不过我，难怪人总说斗米恩升米仇，当初我看你们兄妹俩可怜，你又要去蓉城求学，这才答应你照顾秦绿，没想到我帮你照顾了一年多，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污蔑我苛待秦绿，这话要是传出去，让左邻右舍怎么看我？我这脸……”
女人碎碎念，说得秦琛直皱眉。
就在秦琛想要不要直接翻脸时，次卧门打开，邱正走了出来。
邱正板着小脸，愠怒开口，“你还有什么脸？你苛没苛待秦绿，左邻右舍谁不知道？说什么为了琛哥和秦绿好，还不是为了借着照顾秦绿的由头捞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