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聚餐结束,将善后工作交给众人后,林不凡擦了擦手,独自一人踱步到了二楼的围栏边。夜晚的微风带着山间的清凉,轻轻拂过脸颊,他仰头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手扶着木质栏杆,一时有些出神。
没过多久,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许红豆走了过来,在林不凡身旁站定,学着他的样子倚在围栏上,侧头问道:“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什么呢?”
林不凡没有回头,依旧望着那轮清辉,语气里带着几分故作深沉的感慨:“如此良辰美景,你看那月亮,它又大又圆,就像……就像一个大银盘挂在天上!此情此景,让我文思泉涌,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啊!”
许红豆闻言,眼睛微微一亮,脸上浮现出意外之色:“哦?难得你还有这份雅兴,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林不凡保持着仰望明月的姿势,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结果这一等就是许久!
终于,许红豆等不了了!
“诗呢?大诗人,我可还等着呢。”
林不凡扭过头来,看着许红豆,又是沉默了许久。
就在许红豆微微挑眉,准备再次开口询问时,林不凡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带着几分无奈的坦诚:
“唉,我本来想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我计划的是,先掏出手机上网查两句应景的古诗,然后等你差不多上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我对着月亮深情吟诵,顺势装一波文化人,给你留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深刻印象。”
林不凡摊了摊手,无奈地指指许红豆:“可你这……上来得也太快了点儿!我这搜索引擎都还没打开呢,你就站跟前了。计划全泡汤了……要不……
你先下去溜达一圈?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行!我保证,马上查好背熟,等你再上来的时候,我绝对能给你来个声情并茂的现场朗诵,保质保量,让你刮目相看!怎么样?”
许红豆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提议,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哭笑不得。
见许红豆没有动作,林不凡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那叫一个诚恳:“你放心,很快的!我查诗背诗的速度绝对一流,用不了多长时间!保证不耽误你欣赏月色!”
望着林不凡那一本正经商量“作弊”流程的模样,许红豆终是没忍住,抬手轻抵额头,无奈地摇着头笑了起来,笑声清越,在静谧的夜色中荡开。她算是彻底服了眼前这个人,总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打破她所有的预期和设想。
“你慢慢想,等想好了吟给南星听吧,她肯定乐意捧场。”说完,许红豆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临近门口时,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还杵在围栏边的林不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调侃道:“对了,谢谢林大作家送的书,我会细细品味的。”
林不凡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扬声道:“许红豆,你眼光不错啊,那些可都是我的呕心沥血之作。记住,每读完一本,得写个五千字的观后感给我,好好说说你的心得体会!”
许红豆刚抬起的手一顿,脚步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撞到门框上。她回过头,狠狠瞪了林不凡一眼,眼神里满是“你在想peach”的控诉,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把林不凡的笑声隔绝在门外。
……
第二天上午,天刚蒙蒙亮,林不凡就被陈南星硬生生从床上薅了起来。
两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楼厨房的板凳上,脑袋趴在窗台上,一边等着娜娜做好早餐,一边眼神迷离地看着院子里正闭目打坐的马丘山,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林不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含糊不清地抱怨道:“咱们不是出来旅游放松的嘛?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我还没睡够呢……”
陈南星揉了揉眼睛,同样有气无力地回应:“那我咋知道?我也是被红豆强行开机的,她一大早就非把我拽起来,说什么早起空气好。”
林不凡侧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南星:“不是,红豆不让你睡觉,你就来折腾我?咱俩这仇是不是该算算了?”
陈南星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呢?你家豆儿造的孽,你不还谁还?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难受吧。”
林不凡被这话堵得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只能对着院子里的绿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许红豆换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从二楼走了下来。
走到楼梯口时,正好碰到了刚走进小院的谢晓春。谢晓春笑着跟她打招呼:“红豆,这是准备去运动一下啊?”
许红豆点点头,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没错,准备去跑跑步,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嘛。”
许红豆的话音刚落,院子里闭目打坐的马丘山慢悠悠地插话道:“错!生命在于静止。”
许红豆和谢晓春同时看向闭目打坐里的马丘山,然后又对视一眼后,均都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去接话。
趴在窗台上的陈南星自然也听到了许红豆和马爷的对话,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依旧睡眼惺忪的林不凡,小声问道:“哎,林不凡,你觉得生命在于什么?运动还是静止?”
林不凡费力地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地瞥了陈南星一眼,嘟囔道:“这还用问?生命当然在于活着啊。命都没了,还讨论个屁的运动或静止,直接躺板板了。”
陈南星没好气地白了林不凡一眼:“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得活着?可人谁能不死啊?”
“是,人是都会死,没错。”林不凡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用手撑住下巴:“但那能活160岁的,和只能活80岁的,能一样吗?人家多活那80年,想运动就运动,想静止就静止,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思考生命的意义,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切——你这不还是说的废话吗?”陈南星不屑地撇撇嘴:“可谁能活到160啊?你以为是老乌龟啊?净说这些不切实际的。”
林不凡闻言,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斜睨着陈南星,脸上带着一种“你没见识”的嫌弃表情:“切——一点见识也没有。难道你不知道我研究出来的逆转时钟吗?”
“我知道啊,”陈南星点点头:“可你在节目上不是介绍说,那东西目前最理想的效果,也就是让人活到120岁左右吗?离你说的160还差得远呢。”
“120岁没错,但那是第一代产品啊!”林不凡微微直起身子,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那种执着和展望:“等我后面再深入研究,搞出二代、三代来,别说160岁了,就算是610岁,那都不是没可能!”
“610岁?!”陈南星惊得直接喊出了声,猛地扭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林不凡,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开玩笑吧?六百多岁?!那不成老妖怪了!”
“放心,”林不凡一脸真挚的保证道:“有我在,别说610岁,就算你活到6100岁,我也保证你还是那个蹦蹦跳跳、貌美如花的小仙女。”
陈南星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她抓住林不凡的胳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脸上满是期待和不敢置信:“真的吗?你说真的?就算……就算人家六百多岁了,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是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女?”
“当然是真的!”林不凡握住陈南星的柔荑:“我林不凡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到做到!”
“真的吗?”陈南星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想再确认一遍。
“真的!”
“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吗?”
……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幼稚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不知何时已站在厨房窗口外的许红豆耳中。她抱着手臂,斜倚在窗框上,看着里面那两个脑袋几乎凑到一起、为“六百岁小仙女”争论不休的“幼稚鬼”,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请问这位六百多岁的小仙女,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跑跑步,活动一下,你那老胳膊老腿?”
陈南星被许红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哆嗦,脸颊唰地红了大半,刚才那股子追着确认的娇憨劲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羞恼。她猛地松开抓着林不凡的手,梗着脖子反驳:“你才老胳膊老腿呢!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小仙女,哪有小仙女会有老胳膊老腿的?”
许红豆忍着笑,挑眉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纵容:“好好好,你是小仙女,是我失言了。”她顿了顿,又把话题拉回来:“那请问这位小仙女,要不要一起去跑跑步,呼吸点新鲜空气呢?”
陈南星闻言,脸上的羞恼褪去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小弧度,故意拖长了语调:“虽然你叫我小仙女,我挺高兴的,但是……不去!”
许红豆早料到陈南星会是这个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行吧,那我自己去了。”说罢便直起身,转身就要往院外走。
就在这时,林不凡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不满”:“哎哎哎,许红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只问小仙女去不去,压根不问问我?你这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许红豆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林不凡那副一本正经“找茬”的样子,很是无奈的配合问道:“那林不凡同学,要不要一起去跑步?”
对于许红豆的“识相”林不凡甚为满意,于是其咧嘴一笑道:“你看不起我是对的,我也不去!”
许红豆:“……”
最终,许红豆还是独自离开了,踏上了独自强身健体之旅!
……
许红豆晨跑回来,带着一身清爽的晨露气息走进小院。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马爷还在老位置上闭目打坐,仿佛一尊入了定的雕像。她放轻脚步,正准备直接回房,目光却被公共厨房灶台上的东西吸引了。
灶台上放着一个小巧的蒸锅,锅底下压着一张便签。她走过去,拿起便签,上面是林不凡那略显不羁却意外清晰好认的字迹:
“豆儿,跑步辛苦,锅里给你留了早饭,要是凉了就热热再吃。如果一个吃饭觉得寂寞,可以通知我,本人提供上门爱心喂饭服务——爱你的林!”
许红豆拿起灶台上的便签,看着上面林不凡那龙飞凤舞又清晰可辨的字迹,尤其是最后那句“爱你的林”,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她随手将便签放在一旁,正准备打开锅盖看看里面是什么,动作却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落在那张便签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它重新拿了回来,仔细地沿着原有的折痕叠好,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这才掀开了锅盖。
一股温热的蒸汽混合着食物朴素的香气扑面而来。锅里温着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旁边小碟子里放着个剥好的水煮蛋,还有一小碟看起来爽脆可口的酱菜。很简单,却透着细心。许红豆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将食物端了出来,独自坐在厨房的小桌旁,安静地享用这份特别的“留饭”。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三人在小院厨房简单弄了点面条解决午餐后,陈南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吃得有些撑的肚子,看向林不凡:“下午干嘛去呀,林大才子?有没有什么安排?”
林不凡正拿着牙签,没什么形象地剔着牙,闻言想了想,说道:“我准备去一趟那个木雕坊。”
“木雕坊?”陈南星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咱们昨天不是去参观过了吗?怎么今天还去啊?”
许红豆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不凡将牙签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我觉得那木雕挺有意思的,准备趁这段时间去学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