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英雄の回家
?
“你在这做什么呢？”
来到结衣共享位置定位的一家咖啡店后，苏清也见到了对方。
她此刻正一脸鬼鬼祟祟地观察着什么，连有人来到她身边都没注意。
“小清！你吓死我了！”
结衣吓得原地跳了一下，露出围巾下冻红的耳尖。
看清来人后，这才心有余悸地平复起伏的胸脯。
“真昼酱刚刚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很着急地打车来这了，我看她表情很不对劲，这才跟了上来。”
苏清点头，这些情况对方在line上就已经提过了。
结衣选的地理位置很有讲究，尽管只是背面，但顺着视线依旧可以观察到坐在店内的真昼的情况。
视线稍稍后移，只见一位和真昼有几分相似的成熟女性正坐在她的对面。
果然，是椎名小夜——真昼的生母。
曾经在了解真昼家庭背景时，他见过对方的照片。
隔着一层玻璃，苏清见到椎名小夜的嘴唇微动着，不知道她们在交谈些什么。
“那个女人前几分钟才刚来的。小清你认识她是谁吗？”结衣问。
“真昼母亲，不过，大概只是生理意义上的吧。”苏清想了想，说。
这句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母亲不应该只是一个身份，更是一份责任，或者说是一份爱意。
但以苏清的了解和真昼对其的态度，椎名小夜是完全没有做到的。
“欸？那她们关系是不是超级糟糕的啊！
难怪真昼酱接到电话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结衣恍然大悟道，随后看着玻璃窗内的女人，打抱不平似的跺了跺脚，“可恶的坏女人！”
苏清收回视线，瞥了瞥一旁纯真的少女，好笑地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
“那……我们能为她做什么？”
结衣抿了抿唇，抬起眸子看向苏清，担忧地问。
罕见的，苏清沉默了一会，“祈祷吧？或者说是相信更合适。”
“欸？”
结衣一愣，发出不明所以的疑惑。
“她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要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
所以这是她的决定，我们要做的，就是信任……”
结衣直勾勾地凝视着苏清，见到那一向明镜般的眸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少女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与此同时，咖啡店内。
“好久……不见。”
真昼望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这位意义上的生母，轻声开口道。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椎名小夜眉头一皱，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前段时间找我是有什么事？非要见面说，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说过，除了一些必要的文件以外，没事不要联系我么？”
“嗯，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真昼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在椎名小夜还没赴约之前，她从接到电话到刚刚都是维持着心跳加速的状态。
哪怕自己竭力想控制，却也无济于事。
可此刻亲耳再次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样早就想到的回答，她忽然踏实、平静了许多。
“在说是什么事之前，你不应该先向我道歉吗？”真昼直视着椎名小夜，平缓地说。
“道歉？”椎名小夜愣了下，旋即鄙夷地说，“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因为今天不是我们约定好的时间，你打乱了我的时间安排，你不觉得应该为此道歉吗？”
真昼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
“你上了大学，连敬语都不懂得和我说了吗？”椎名小夜轻蔑地笑，
“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我其实是不想来的。
按理来说，你上大学之后我们就不应该再保持联系，哪怕是索要生活费也应该是那家伙给你。
但我转念一想，麻烦的事情还是趁早解决比较好，所以你有什么话现在就快点说，不要再像那个讨厌的家伙浪费我的时间，好吗？”
“麻烦的……事情啊……”
真昼情不自禁地小声呢喃着，轻咬了下上唇，终于问出一个她一直以来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你有哪怕一刻，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女儿吗？”
少女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
却只见椎名小夜的脸从一脸轻蔑，转变成面无表情，“就为了这种事情？呵，有够无聊。”
“请认真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要逃避。”
真昼像是不死心似的，紧紧抿着唇，微微前倾着身体，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逃避？一直以来逃避的不是你自己吗。这个问题的答案，还需要我亲口告诉你是吗？”
椎名小夜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孩，那尚未彻底褪去稚嫩的脸蛋，依稀能见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若是像她也就罢了，可偏偏像她父亲。
这样想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实打实的厌恶。
餐桌上的银质器具在暖色的灯光下折射出冷光，映出真昼那如蝉翼般轻颤的睫毛。
她继续追问道：
“那……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女儿看过，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你以为我想吗。”椎名小夜无可奈何地叹息，像是枯井的阴风，冰冷而无情。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医生说一旦打掉就再也没有怀孕的可能。”
“就只是……因为这个？”
真昼自嘲一笑，原来困扰自己多年的疑惑，答案真的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所以……曾经的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人有时候，甚至没办法共情曾经的自己。
“你不明白生育能力对女性的价值。”椎名小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语气陡然一顿，
“算了，浪费时间，就这样吧，以后别再联系我了，明白吗？”
说罢，椎名小夜起身就要离开。
“慢着。”
真昼突然喊住了对方，对上那无奈而冷漠，和苏清完全是两种极端的视线。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她平静地笑着问道：
“也就是说，以后我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嫁人或是其它，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
店外。
“呐，小清，那个女人好像要走了哎。”
结衣和苏清一直在观察店内的情况，见椎名小夜要走，结衣开口道。
苏清只是轻“嗯”了一声。
“但好像又被真昼叫住了。”结衣又说。
“你想说什么？”苏清看向一旁的少女，问。
“是说这样一直等着真的好吗？”
“我不是说了……”
“可如果真是那样相信就好，你就不会来到这里了吧？”
结衣打断苏清的话，“相信真昼当然没问题，但是万一她被坏女人欺负了怎么办？
小清，虽然你嘴上没说，但是你已经把担心全部写在眼睛了哦！”
“哪有……”苏清无奈，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但他真的没打算闯进去插手这一切。
如他所言，这是真昼的选择。
“那你就当我瞎说吧。”结衣不屑地撇撇嘴。
都这样了还说没有？
小清果然是超级傲娇的啊！
随后结衣狡黠一笑，来到苏清身后在他错愕的表情下推动着他向前走。
“你干什么？”苏清皱眉问道。
少女却是不管不顾，自顾自推着、说着。
“有什么事情现在已经快要说完了吧？趁着别人还没走，现在是男朋友找回面子的时间！
而且你们男生不懂啦！
女孩子哪怕没说，可其实也希望这时候会有一个英雄来拯救她们哦！
嗯……女生就是这样一种口是心非的麻烦生物。”
“那你呢？”苏清问。
你要去哪？
你也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女孩吗？
你会不会，也期待有那样一个英雄来拯救你？
结衣只是理所当然地笑道：
“我当然是回家啊！不然留下来当电灯泡吗？
好了啦，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所以……快去吧，大英雄！”
话说到最后，少女很用力地向前推了苏清一把。
苏清在惯性下，向前走了好几步，回眸时，刚好见到女孩踮起脚尖，热情地高舞着手，像是在加油打气。
“路上小心。”
直到最后，苏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清转身的时候，少女那柔和的像是雪原上最后一株冰凌花的笑容依旧不变。
直到最后，由比滨结衣的心声依旧温柔、真挚得像是祝福。
[要加油啊，我的……大英雄。]
……
一提到男人，椎名小夜就忽然来了兴致。
“我说你为什么突然找我，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重新坐了下来，耐人寻味地笑，
“你现在是找到男朋友，并且以后想嫁给他是吧？”
“是又怎么样？”真昼没有反驳，反问道。
“嗯，没什么，只是有点感兴趣你找到一个怎样的男人，呵呵，家庭背景应该好好调查了吧？”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昼颇为失望地看了椎名小夜一眼，
“既然我以后的事情都由我自己做主，你不会插手的话，那我们以后都没什么好谈的了。”
真昼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拎上包就要离开。
垂落的发丝从椎名小夜身边滑过时，她突然开口道，“我当时没的选择，可你好歹有一点，结果连找男人的眼光都这么差啊。”
蓦地。真昼的脚步声凝结成冰。
她转过身，用平静、不容质疑的语气道：
“你连见都没见过，凭什么说他不好？
还是说你觉得评价一位素未谋面的人让你很有成就感？”
椎名小夜抬头看了眼这位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少女，颇为意外。
还挺毒舌的，就为了那个男朋友？
“你知道吗，你这种一看就是第一次谈恋爱。
天真、渴望被爱，于是遇到那种稍微对你好一点的男人就忍不住掏心掏肺。”
椎名小夜摇头道，眼神中满是怜悯。
“所以我一定要像你一样，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地满世界找各种男人？”
真昼紧紧攥着拳，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乖巧礼貌的人。
更别说现在，她已经没有对眼前这个女人保持尊重的理由了。
“你现在，还真是翅膀硬了敢这么对我说话啊。”
椎名小夜眯着眼睛，射出危险而锐利的目光。
她缓缓站了起来，浑身散发出淡淡的让人心生退意的气息。
甚至有理由怀疑，下一刻这个女人就会伸手打过来。
“你怎样看我都好，我已经无所谓了，但你没资格评价他。
道歉！不然……”
“不然怎样？”椎名小夜嘲弄地笑了笑。
一个没有任何继承权和实力的小丫头，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蓦地。
玻璃自动门的开门声响起，西沉的微光一拥而入，刺眼的椎名小夜没法睁眼。
她微微眯起眼睛，只见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很帅。
这是椎名小夜对苏清的第一印象。
特别是那对眼睛，看久了甚至会让人沦陷。
一会要个联系方式，看看能不能包养这个小年轻好了。
可意外的，男人竟朝着她的方向越走越近，直到来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回事？
他认识我？
不，不对。
他是认识他身后的人——椎名真昼啊。
椎名小夜笑不出来了。
合着她刚看上的猎物十有八九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一过来后，苏清就对着真昼温柔地笑，女孩似乎并不惊讶他的突然到来，只是回以一个柔和的笑容。
仿佛在说“别担心，我没事的。”
随后苏清才转过身，和椎名小夜对峙。
“你就是她男朋友吧？长得倒是不错，你应该还是大学生吧，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椎名小夜双手抱胸，声音充满诱惑。
“我刚刚，都听到了。”
苏清嘴角带笑，目光平静。
“哦，然后呢？”
椎名小夜无所谓地耸肩，“怎么，难道你还想报复我？省省吧，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的。”
苏清没说话，只是一脸微笑地打开手机，示意她看过来。
椎名小夜起初还抱着轻佻的态度，直到见到荧幕上那些她和男人幽会的照片，她脸色瞬间一白，失态地喊道：
“你这些哪里来的？”
她的婚姻虽说只是家族的安排，结婚后和椎名朝阳也各过各的生活，就连生下真昼也只是意外。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乱搞。
家族最看重脸面，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婚姻，无论是她娘家还是椎名家，恐怕都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照片……
“你不需要知道。”苏清微微一笑，后在凑近她耳旁，轻声地低语：
“你只需要知道。
如果你不想这些照片第二天同时出现在你的娘家和椎名家——就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还有，向她道歉。”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真觉得凭借这几张照片就可以拿捏我，是吗？”
椎名小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怒火几乎要奔涌而发。
她什么身份？
从小到大就没人可以让她道歉！
“道歉。”
低沉、充满威压的声音在盈满室内暖气的空气中徘徊、回荡。
椎名小夜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却比家族那些久居高位的老爷子还要吓人。
她咬了咬唇，目光扫过手机里那几张照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向真昼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
走出店外的时候。
旋转门卷起的冷风瞬间消散了真昼残留在肌肤上的暖气。
远处已是一片醉红。
街灯的碎影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侧眸望去。少年的眼中却揽着天上繁星，地上尘心。
“谢谢。”真昼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感谢。
她甚至没问苏清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怪我擅自过来就好了。”苏清说。
“怎么会？”真昼坚定地摇着脑袋，笑眸弯弯地问，“你好像总是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来到我身边。”
苏清笑了笑，问：“要做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嗯，倒不如说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我想……我终于可以死心，或者说是放下了。
回家之后，你愿意听我说完这一切吗？
……就当是，女朋友的请求。”
“那我也有一个请求。”苏清突然看了过来，眼眸含笑。
“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吧。”
真昼心头狠狠抽动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情绪在眼眶中疯狂打着转。
她揉了揉眼睛，轻轻点头，再次抬眸时，脸上绽放着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嗯，回家，回我们的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