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虽嘴硬，心里却更慌了。
她本以为搬出阿父与和曦部，北冥墨便会忌惮几分，然后不再提将她废掉的事。
可谁知，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颜沐眉眼皱着，看起来很是窘迫。
她不能被废。
她出嫁那日，阿父便告诉她，这辈子死也只能死在王后的位子上。
除非死，否则至死只能是王后。
对和曦部而言，她是否受宠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她做王后一日，和曦部便能坐稳西凉第一大族的位置。
颜沐渐渐怕了，有些后悔方才太过冲动，说话口无遮拦，将北冥墨得罪了个干净。
她越想越慌，扑通跪了下来：
“君上……臣妾知错了，就原谅臣妾这次吧，您不能废掉我。”
“求求墨哥哥别废了我。”
颜沐见北冥墨面色清冷，索性厚着脸皮替自己求起情来。
*
龙吟殿外，王太后正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身边只跟了自己最亲近的嬷嬷，其余一个人也没带。
“王后！你先闭嘴！”
她刚到殿门口便大声喝止颜沐，然后冷脸喝退所有围观的下人。
王太后冷冷扫到孟月：
“你也出去。我们一家人说话，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听。”
孟月轻叹口气，转身便要往外走。
北冥墨一把扯住她的手臂，语气坚决道：
“你不必离开。”
“一起听听。”
王太后不满地咧咧嘴，但她只是稍微拧下眉，没有继续反对。
此时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孟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她微微欠下身子，想着找机会尽快离开。
王太后淡淡瞥她一眼：
“既然君上让你听，那你就老实待着！正好我过会儿也有话跟你说。”
孟月只好再次坐下，但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砰！”
王太后摔碎了桌子上的一个瓷杯。
“颜沐，你一直都是和曦部的荣耀，一直都是！如今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君上想要废掉你！”
王太后明知故问。
龙吟殿内悄悄溜出去的那个小侍女，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了。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着急地赶过来。
王太后质问完，抬眼偷瞥下北冥墨的反应，然后继续对颜沐“呵斥”道：
“到底因何原因，今日必须当着我的面说清楚。”
她眼神凌厉地剜向孟月，眼神极为不满。
颜沐见给她撑腰的人来了，顿时心里有了底气，她抬眼擦擦眼角的泪珠，一脸委屈道：
“姑母，沐儿也不知做错了什么，只是教训了个不懂事、大着胆子顶撞我的老奴仆，君上便责罚了我的奶娘……”
“这还不止，他竟然要废掉我。”
王太后转身质问北冥墨：“哦？为了一个奴仆就要废后？君上这是犯了什么糊涂。”
北冥墨冷哼一声：
“母后，这是小事？王后对龙吟殿的人动用私刑……这是大不敬之罪吧。”
“本王赦她不死，已经格外开恩了。”
王太后轻叹口气，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墨儿，差不多就收手吧。”
“你很清楚，颜沐的后位不可废，否则和曦部必然不满，你总要顾虑下自己的处境吧。”
北冥墨面露不悦。
和曦部，和曦部，和曦部，这三个字他都要听吐了，而且每听到这三个字，他都会本能地厌恶。
“母后，所以本王要被和曦部绑架一辈子？本王这辈子，就必须被和曦部牵着鼻子走？！连本王选择妻室，也要看和曦部的脸色？”
北冥墨面色铁青，一字一顿道：
“母后对孩儿……就如此没有信心？那为何不直接让和曦部族长来做西凉国主。”
“岂不省事。”
王太后面色阴沉，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简直胡闹！这种话岂是能乱说的。”
随即小心安抚道：
“君上啊，颜沐即便有错，那也是你亲封的王后，岂能说废便废啊，哎。”
“颜沐今日的言行确实不妥，我会好好教训她，要不这事……就算了吧，何至于要闹到废掉她呢。”
颜沐急道：“姑母，都是因为她！是她把君上迷惑了，蛊惑君上废了我，呜……”
北冥墨向她发射一记眼刀，冷冷警告道：“颜沐，你最好慎言。”
颜沐跪在地上，朝王太后哭诉起来：
“姑母，求您帮我劝劝君上，他想必只是一时糊涂，您劝劝他啊。”
“我不能被废，不然阿父会宰了我……姑母您知道的，咱们和曦部……”
王太后冷脸：“闭嘴！”
她知道颜沐此时说的越多，北冥墨会越生气。
“颜沐，我是不是早就教导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看看今日像个什么样子，一点身为王后的气度都没有。”
王太后随即幽幽望向孟月，阴阳怪气道：
“颜沐啊，君上是西凉国主，身边有几个莺莺燕燕很正常，尤其是这种从外面捡回来的破烂货，玩腻了自然就扔了，你何必搞成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是自降身价吗？！”
北冥墨听得刺耳，语气如冰：
“母后若无事便先回吧。”
王太后也渐渐失了耐心，强忍住怒火高声道：“我话还没说完！”
她走到孟月身边，二话不说便先给了一巴掌。
孟月忍不住朝后打了个趔趄。
“月儿……”北冥墨眼神紧张。
王太后剜着孟月，眼神充满怨恨：
“你就是那个君上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嗯……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就是不太懂规矩。”
“以前在哪个村子讨生活？没想到你身份低贱，野心倒是不小，在宫中住了不过月余，竟敢惦记起我西凉的后位……简直可笑。”
王太后并不清楚孟月的来历，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百姓。
“说说吧，你到底给君上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他对你如此看重？”
孟月敛敛眉，心虚道：
“今日的事，与我无关，是王后犯错在先，君上要废掉她是对她的惩罚。您不会以为我会是下一任王后吧？”
北冥墨紧咬下唇，一脸委屈地望向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