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双手紧握成拳。
按规矩三局两胜，对方连赢两场，便说明胜负已分。
可他丢不起这个人，方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沉默片刻后，方源决定，“自然是要继续，战场上没有撤退可言。”
方家必须打破连输的局面。
孟云裳轻笑，“既然方大人执意坚持，那就继续吧。”
第三场，方策对铃语。
作为方家不起眼的存在，方策的武功是跟随府里武师学习的，但因为他自己格外努力，所以在一众兄弟里也算是侥侥者。
可惜他遇上的是玄衣卫出身的铃语。
铃语的轻功，可是连神偷木易都亲口夸赞过的，再加上玄衣卫的必备技能。
方策败的一点也不冤。
接下来是射箭。
铃语虽不常射箭，但她准头很好，而且学习能力非常强。
一开始虽然落后，但熟悉后迅速反超，最后以极低的优势赢下这一局。
三场，方家全输。
全场死一般的沉寂时，孟云裳轻笑开腔，“方大人，我们程家没让您失望吧。”
方源此刻吃了孟云裳的心都有，但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却又不得不微笑回应。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想当年，我跟你爹也曾这么比试过。”
他故意没提当年的比试结果，显然是想强行挽尊。
孟云裳心下了然。
正想再刺他两句时，抬头意外看见人群最外围，陆宸骁朝她打了个计划成功的手势。
于是，孟云裳话锋一转，“我爹也经常提起方大人您，说是当年你们二人在京城初相识，便惺惺相惜。”
“只可惜这些年你们一个驻守西北，一个常居西南，没能好好见面叙旧。”
方源一愣，“你爹当真这么说过？”
孟云裳真诚点头，并从丹桂手里接过一个小木盒。
“其实此番我来西南，看望兄长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来参加方伯伯您的寿宴。这是我爹再三交代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的生辰礼物。”
方源似乎有些动容，连忙接过木盒。
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发现是一把外表极为奢华的匕首。
方源面色一僵，听到孟云裳又说，“我爹说，当年您为了帮衬他，弄丢了自己的防身匕首，这把就当是他赔您，希望方伯伯您能喜欢。”
“嗯，喜欢，我当然喜欢。”
“方伯伯您喜欢就好，等我回西北，也能跟我爹有个交代了。”
孟云裳语气无比雀跃，似乎真为方源收了她送的寿礼而高兴。
“刚才的事是我太胡闹，我年轻气盛，误以为夫人是瞧不起我从西北来，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没想到却给方伯伯添了堵，真是抱歉，方伯伯您别往心里去。”
方源哽住。
变化来的太突然，他完全没摸着头脑。
方绍更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还想用长枪削他脑袋呢，这会又开始攀上关系了？
他着急地提醒方源，“爹您别听她瞎说，这女人一看就没安好心，她一定是想让你放松警惕，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方大少此言差矣，我真是来给方伯伯贺寿的。只是一进来，就听到夫人小姐们说我来自西北上不得台面，方夫人又让我给大家表演射箭助兴，我一时冲动，所以才会……”
上眼药嘛，谁还不会似的。
方家连输三场，方源为了挽回颜面肯定不会跟她交恶。
这也是他突然提起自己跟程家旧情的原因，而她陪着说这么多废话，不过是为了让大家伙亲眼见到她跟方家的“友好”。
等方源相信她的“无辜”，就会寻根问源，最后将方家失利的怒火，全部归结到挑事的方夫人身上。
如她所想，方源狠狠地瞪向方夫人所在的位置。
孟云裳又适时提醒，“我瞧着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大家还是赶紧回去开席吧。今天可是方伯伯的好日子，万万不能因为一场玩笑给耽误了。”
方源终于松了口气，微笑着附和，“大侄女说的对，一场玩笑而已嘛。”
场中有其他人朗声附和，“对对对，就是一场玩笑。”
“咱们快回席位上吧，肚子都快饿扁了。”
“方夫人，赶紧安排上菜吧。吃完我们也能早些回家。”
……
接下来，没人再提刚刚的三场比试。
但方家少爷，被几个女人打败的事，迅速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孟云裳带着丹桂和铃语坐在安静的角落里，动作麻利地夹菜吃饭。
然后以程耀需要人照顾为由，早早离席。
方夫人现在恨极了孟云裳，却又因为拿捏不了，只能恨恨地想她赶紧滚蛋。
在孟云裳带着丫头来辞行时，她爽快地答应，并让王嬷嬷代她送孟云裳出府。
方家大门前，王嬷嬷低声交代孟云裳，“今夜小姐怕是将我们夫人给得罪狠了，以夫人的性格定是不容易放下的，小姐往后要小心为上。”
孟云裳面色淡淡地看着王嬷嬷，一言不发。
王嬷嬷被她看的心里发慌，“小姐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我不该说这话？”
孟云裳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解药给紫云送去了？”
王嬷嬷心头一跳，心虚地不敢看孟云裳的眼睛。
只敢低声回答，“如小姐所料，紫云已成功服下解药。”
“放心，我会当作不知道的。”
王嬷嬷心里直打鼓，但还是低头行礼，“多谢小姐。”
孟云裳轻嗯，领着丹桂和铃语找到将军府的马车。
一掀开帘，便看到陆宸骁坐在车里。
她一声不吭的上车，丹桂和铃语秒懂的坐在外面赶车。
马车驶离方家，孟云裳才低声开口，“人呢？”
“陆康先带回将军府了，等我们回去，白枞就可以寻找母蛊。”
孟云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想到，“万一他不愿意配合怎么办？”
“玄衣卫调查到，这位巫先生早年有位求而不得的恋人，早两日我便已经让百晓阁去查那人的下落了。”
好家伙！
这份未雨绸缪，是她所不能及的。
孟云裳冲他竖起大拇指，“果然还得是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