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敬献鲜血，决不反悔。”
她态度坚决。
黑猫的目光渐渐深幽，“你得罪不起巫神。”
她冷笑，“我连灰飞烟灭都不害怕，还会害怕得罪巫神？”
黑猫与她无声对视，但它再聪明，也不过是只猫，而她再虚弱，也是一只由人变成的鬼。
她猜巫神没办法自作主张，否则不需要与她废话。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矛盾点，踌躇片刻，她问，“你说人神不投胎，我就不会消失，但刚才我明明就要消失，是你把我捞回来的。”
黑猫打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说，“那个不是真正的消失，我若不来，你会成魔，夺慧命，坏道法，分崩离析，然后天地与你一起消亡。”
她肃然，“人神会一起消亡吗？”
黑猫不答，而且它不耐烦，一跃而起，“你不愿意，就等着成魔那日吧。”
“如何成魔？”
“怨念执恨，堆叠成山。”
抛下这一句，黑猫轻盈地跳入天地间的那道裂缝，转瞬消失了影踪。
她盯着看，脑子涨到发痛。
休息了几天，她慢慢地缓和过来，身躯恢复飘游的状态，但是记忆没有减退的迹象，甚至日渐加强。
爱是入?的爱，恨是切骨的恨，思绪在爱恨中间翻滚，让她夜不能寐。
撑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升日落，披着落日的余晖，巫神来到她的面前。
他是巫族的老大，阔面长发，周身浮了一层微红的光。
盘腿坐到山石上，他低声唤她，“姚桃。”
“你来干嘛。”
她眼皮都懒得抬。
“巫族缺一名掌管礼法、祭祀的巫女，你来吧。”
“不。”
“你想如何？”
“我要报仇。”
“你将利刃刺入傅雪衣的胸膛，他气息断绝，你大仇得报。”
她眯起眼，冷笑地看他，“我已兑现承诺。”
巫神叹气，“姚桃，人生转世轮回，一世有一世的命，你不要太过执着。”
她不屑地哼，“与我达成交易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话。”
巫神气急，凝神看我片刻，突然飘浮去了半空，声音若隐若现，“我要毁约。”
话音落下，空中突然升起通天的大火。
风势成妖，火势翻覆起伏，置身其中的巫神，衣裳尽数燃起，全身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她看得目瞪口呆。
只半炷香的时间，巫神就被大火吞噬。黑烟浮动，隐约看出他的轮廓，往远空飘去。
“我付出代价了。”
远处传来他虚弱的声音。
没等她反应过来，风势又发生变化。
顺着同一个方向，她狂躁地旋转起来，很快转出一个深奥的旋涡。
她的轻薄又虚幻的身体，被强大的吸力拉扯得很长。容不下半点挣扎，它丝滑又顺畅地……将她拖拽进去。
天旋地转之际，她的神识却出奇的清明：巫神反悔了，也付出了代价。
那她岂不是要回到交易日之前？
“不……”
她无助又抗拒地喊，然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鹿攸宁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眶里都是泪，闭一闭眼，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小师妹，你……怎么呢？”
耳边传来晏岢的声音。
转过身，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温暖的手掌覆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