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十罐换一罐。
钟医生用了不到半个星时，联系了所有能联系到的渠道，总共搞来了九罐半。
没有A级的，但好在其中七罐都是b等级的天然信息素，足够穆瑾度过分化期。
穆哲带着信息素赶到医院的时候，白显正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脑袋低垂，额发遮盖住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听见脚步声，他立刻站起身。
或许是出门仓促，他没来得及穿外套，从腿间隐约能看见又长了许多的尾巴，尾梢笔直的垂着。
宋唯脱了外套递过去，又伸手在他肩膀上大力拍了两下。
“三次分化是好事，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放宽心。”穆哲把一大兜信息素递给护士，“这是不同雄虫的信息素，不要混着用，一次次分批输入进房间。”
护士接过袋子看了一眼，眼睛瞪的溜圆，“是，是全部用吗？”
“是。”宋唯走到穆哲边儿上，冲那护士，“使用流程全程录像，房间内部监控也请现在就提供给我们。”
白显给穆瑾开的算是特护病房，据说墙壁和屋里的设备都增设了防护层，是专门提供给分化期精神力暴动的雌虫的。
不过价格高，病房按照使用的时间收费。
多数雌虫，还是更倾向于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方式，例如买一个小型防护罩，缩在家里一角蜷缩着身体完成分化。
“不考虑那么多。”穆哲在长椅另一头坐下，“雌父说明天晚饭之前回来，我们仨轮着守一.夜，明天白天严成和米里来替。”
穆瑾的三次分化，必然不会像宋唯那么快，少说要折腾一两天。
没过几分钟，护士送来了一个光脑，说是科室内部的监控，能查看穆瑾病房内的情况。现在整个医院就只有穆瑾一个雌虫在分化，不担心泄露其他雌虫的隐私，医生就让直接拿过来。
穆哲扫了一眼，只一眼就看清床上穆瑾把衣裳扯了稀巴烂，白.花.花一片还没看清是腹部还是背部呢，就被宋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眼睛。
白显迅速接过光脑，“我来守着。”
他说要守着，就真寸步不离的看着。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监控看，发觉穆瑾有大动作，或是任何细微的反常，都会迅速联系医生。
医生来第五次的时候，还没走到就想开骂了，张着嘴看见了穆哲，又生生挤出了笑脸，详细的跟白显解释，不要担心，没有危险，一切检测数据都很好……
后来光脑没电了送去充电，白显就背着手，微微弯着腰，站在门口隔着巴掌大的一片玻璃窗口往里看。看两眼，晃两步，又看两眼，又晃悠两步。
宋唯现在本来就容易犯困，被他晃的头晕，歪在穆哲身上，睡的直往地上出溜。
穆哲把他往上搂了好几次，见他实在是困不行了，神智已经迷离了，就给白显使了个眼神，抱着宋唯往楼上雄虫专属休息室去。
发散了一屋子的橙香味信息素，轻拍着把宋唯哄的睡熟了。
穆哲才掏出光脑，把穆瑾的情况和姜存详细说明，让他不要担心，赶得回来就回，实在太忙家里也有虫照应，不会让穆瑾出事的。
格予和米里，今晚就急着要来，这会儿约莫还没睡呢。
穆哲直接在群里，发了穆瑾的详细身体数据证明他好得很，把关心他的虫统一安抚了。
光脑开了静音，可能是光线太亮，宋唯直往穆哲怀里埋，身体也不舒服似的乱动。
穆哲只好又加大信息素浓度，同时给白显发消息，让他有情况及时告知。
白显现在，那表面镇定，实则焦急的坐不住的样儿，简直让穆哲幻视了自己半个月后，在手术室外等宋唯和蛋的场景，不免心中又紧张又期待的，只觉得自己那时候绝对比白显好不到哪儿去，只怕更坐不住。
白显约莫是只顾着盯穆瑾了，不怎么看光脑，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
先是一个“嗯”。
没过几秒，大概是觉得回复太冷淡，又添了句自以为比“嗯”好些的“好”字。
怀里宋唯不舒服的挪动，脑袋从穆哲肚子上滑到大.腿上，脸一偏，闻到熟悉的气味，呢喃两声，又睡熟了。
“……”这可怎么脱身，总不能真让白显独自守一晚上，万一有个口渴尿急，总要离开会儿的。两个一起守着，还能有个替换。
抱着宋唯睡了一个多星时。
穆哲腿都被压麻了，宋唯可算是翻了个身，滚到沙发角落，抱紧穆哲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吧唧了两下嘴，脸埋进外套，打着轻微的小猫似的呼噜，彻底睡熟了。
这会儿，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不能发出。
穆哲踮着脚，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外挪。
出了休息室，站在走廊里吹了会儿风，又去楼下领了刚才快寄过来毯子，一手一个拎着去找白显。
隔着老远，看见穆瑾的门口空空荡荡，走廊另一侧，有光脑的微光闪烁，白显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低头盯着监控视频，嘴里叼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应该不是烟吧。”穆瑾逼白显戒烟的消息，连穆哲这个雄虫都知道了，他心想着，却没上前打扰，坐到长椅上，把另一条毯子放在了椅子末端。
没多会儿，白显拢着外套过来了。
穆哲这才看清，嘴里叼着的是糖，穆瑾冰沙店拿来回馈粉丝的一款搞怪糖果，最外层是甜的，外层化开里面是随机的酸甜苦辣咸。
白显嘴里的约莫是辣的，穆哲想，要不性子这么冷一个雌虫，眼眶子怎么通红的。
也或许是熬夜熬的吧。
“毯子。”穆哲笑笑，示意他盖一下，“夜里风还是凉的。”
白显低声道了句谢，拿起毯子披上。
俩坐在长椅的两端，在漆黑幽静的长廊上，只有光脑上监控视频发散的微光。
怪渗人的。
穆哲盯着自己的脚尖，要不说点啥？可是说点啥呢？没啥好说的啊？
“阁下。”白显忽然出声，明明吃的是糖，嗓子莫名哑的跟砂纸磨过似的，“雌虫和雌虫，相处中难免会有精神力碰撞。”
“我有做打算，准备在穆瑾有分化迹象时，分开居住一段时间，好让他的精神力处于平稳状态，更好的完成分化。”
“现在的情况是我没有料想到的……”
穆哲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显这是在自责，因为他和穆瑾的朝夕相处而自责？
不是，这是什么脑回路？
噢，雌虫和雌虫伴侣相处，会有精神力碰撞。那穆瑾要是不找你白显做老婆，就他那个暴脾气，他平时精神力就半点儿波动也没有？他走在路上，他在冰沙店遇到无礼的客户，他走路不长眼撞花坛，他点到了不好吃的外卖，他生气发火暴怒，亦或是开心兴奋雀跃的时候，精神力就不会有波动？
怎么，三次分化来的毫无预兆，分化前没有刻意让穆瑾养养精神力，就是你的错了？
现在不也分化的好好的吗？医生都说了各项检测数据都很好，你这无端自责个什么劲儿啊？
而且，这事儿吧，就，我一个雄虫，我媳妇儿还在楼上睡大觉呢，我媳妇儿还是你兄弟呢，我俩这更要避嫌啊！你自责我也不好安慰你啊？
穆哲摸了摸鼻子，偏头看一眼白显，又摸了摸耳朵。
觉得要真一句话不说，万一白显瞎想，也不是个事儿。
就又摸了摸鼻子，超级小声的说，“别自责，真要是分化失败，哪怕和你没关系，我雌父生气了也会揍你的。当初宋唯刚进家门，被揍的鼻青脸肿了好几天……”
说到一半，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胡言乱语，穆哲闭了闭嘴，叹了口气，“你总想这些，让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的穆瑾怎么办，下次学乖点，别来我这里请罚，去穆瑾面前哭，效果能好上百倍。”
说完，也不管白显那死脑筋有没有听懂。
穆哲拿起盖在腿上的毯子，脚下抹油般迅速开溜，“我去看看宋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