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知道马通失踪的时候，陆沉就在考虑一件事情。
都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的，十几个大活人，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除非，这些人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所以等来了泉州城，陆沉就让人着重的注意当地民生，注意百姓们对于锦衣卫，对于朝廷是什么态度。
从汇总过来的消息来看，大部分的百姓对于朝廷是无感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山高皇帝远啊。
这四个字在陆沉他们听来，可能是个笑话，但是对泉州城的百姓来说，就很可能是日常了。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社会性动物自然而然会形成一个阶级的金字塔。
当上层对下层的控制力缺失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有人来填充这一部分权利。
既然泉州市山高皇帝远，那是什么人代替了皇帝的这部分权利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泉州这座商业气息浓郁的城市，权利其实是掌握在商人手中的。
“要是放在历史书里面，这也算是一种资本主义的萌芽了吧。”
这里的商人，是一种大地主和资本家的结合体，他们手中不仅掌握着大量的土地，而且还控制着当地的海贸，通过这两种手段，这帮人其实已经快要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了。
陆沉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的三星，那个号称从出生到死亡，其国民必然会和它产生联系的三星。
泉州城这边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不管是在乡下种地的农民，还是在泉州城里面讨生活的普通百姓，肯定都是要和这些商人产生联系的，甚至说的更确切一点，这些百姓都是要靠着这些商人吃饭的。
如果现在在泉州城搞个什么民主选举，那陆沉可以保证，当选者百分之百是这里的大商人。
比起朝廷的话，这帮百姓其实更愿意听从商人们的安排。
在普通民众的眼里面，朝廷没了威慑力，锦衣卫在这边的工作的确就不怎么好开展了。
从今天的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这帮民众真的是敢跟朝廷对抗的，而且背后是必然有人指使的。
想想也知道，如果是一对普通的夫妇，怎么可能有胆量在那种情况下主动凑上来找麻烦。
想要孩子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了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所以说如今的破局契机，其实就在这些普通民众的身上。
如何让他们脱离对那些商人的依附，这一点陆沉是没什么办法的。
这些百姓大多和商人之间有债务关系，更关键的是如今泉州城的生产资料掌握在了这些商人的手里面，百姓们要仰仗着这些商人吃饭。
陆沉如果没办法给这些百姓重新找一门活命的门路，那就不可能从正面打破这种依附关系。
而且就算有办法，陆沉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他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耐心。
所以他决定直接掀桌子了，我或许没办法让百姓们靠向我，依附我，但我有办法直接把百姓的生活搞崩，让他们依附谁都没用。
只要把敌人拉到了同等的位置，陆沉就有无数的办法击溃对方。
现如今泉州城的局面是房价和地价飞涨，好多人都把房子和土地卖掉换成了钱财。
也就是说现在好多百姓手里面空有钱财，却没有将钱财继续转换成财富的门路。
或许一开始大家还会跟着一起炒房，但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房价已经高到百姓们没有资格参与和插手的地步了。
为了让百姓们手中的钱财更具流动性，陆沉觉得是时候推出一系列的存款和借贷平台了。
先组建一草台班子，然后用高额地利息吸引民间资金，然后贪墨他们的本金，基本上就是这么个套路了，陆沉上一世经常参加一些反诈骗培训，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首先，我们要先成立一家公司，让百姓们手中的钱财有个具体的去处。”
“而且这家公司还不能是咱们独资的，要把泉州城这边的富商拉进来一批。”
“如今房价这么高，我相信已经有一部分商人被清理出局了，他们手中同样掌握着大量的资金。”
“他们也同样想要跟手中的金钱找个靠谱的投资途径，你瞧瞧咱们就是如此的贴心，真是急百姓之所急啊！”
“然后，我们要给这家公司找一个靠谱的投资途径，要给这些资金找一个渠道和出口。”
“如今朝廷打算在泉州城大展拳脚，整个泉州城都百废待兴，一旦确定要开始动工了，一定需要大量的资金，这其中一部分资金可以让中央银行垫付，剩下的一部分资金，就要靠这些民间的资金了。”
“能搭上泉州城扩建的这条线，那肯定是能赚钱的，所以利息给的高一点，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赵公明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到：“没毛病，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自然就轮到你出场了啊！”陆沉伸了个懒腰，起来走了两步，脸上的神情有些兴奋道：“过两天你去找那些手中大量持有房产的商人们谈一谈，别管他们要多少钱，你就说咱们理论上是同意的。”
“真的吗？如今的房价已经很离谱了，如果咱们真的这个时候接手，会很吃亏的。”
陆沉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的中央银行行长道：“你是不是憨？都说了是理论上同意了，但是有些细节还要再和朝廷那边沟通一下，就这么托着他们。”
“记住了，不要留下任何的纸面文件，同时一定要表现出一副不差钱的样子。表现的别说是五倍的价格了，就是十倍二十倍，咱们背靠大齐朝廷，说拿下也分分钟就能拿下。”
“你猜猜他们看见你的这副做派之后，会作何选择？”
赵公明有些惊恐道：“肯定会继续待价而沽，房子的价格会继续往上往上涨！”
陆沉拍手笑道：“是啊，这个市场会继续卷，价格一定会被继续推高，房产一定会更加集中在某些人的说里面。”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手里面的钱必定也是有限的，你说他们要是没有银子了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找地方借？”
“说来也巧啊，泉州这边刚刚成立了一家借款的公司，这家公司很乐意把钱借给这帮人，让他们继续炒高房价。”
赵公明的脸色越发惊恐，他忍不住开口道：“国师大人，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这家公司里面咱们肯定也是要投钱的，否则那些商人不会跟。”
“第二就是把房价推得更高，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除非咱们最后不打算建设泉州城了。可一旦如此，公司肯定要崩，百姓们的钱拿不回来了，泉州城上上下下一定会非常仇视咱们。您这样弄，一个不好，很可能会逼得泉州城造反的！”
陆沉颇为欣赏的看着赵公明道：“不错嘛老赵，你成长了很多啊。”
赵公明有些急切道：“既然国师大人您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那为何要？”
“泉州城的百姓仇视咱们，是因为他们觉得最后崩掉的原因在咱们身上。可如果原因不在咱们身上，重新给他们找个仇恨点，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嘛！你也说了，咱们也投钱了，其实咱们也是受害者啊！”
说着陆沉就转头看着一边的牟平道：“黄阿牛那边传来消息了没有，他有没有成功打入敌人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