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奇败了，黎小奇在白界中终于败了，遇到了化神境界比他更高级的境界中的强者打败的，打得他妈妈都认不了，在孙干拼死的就挽救下留下了一条烂命。
哈哈哈哈，黎小奇的子母七星刀也被打弯曲了，哈哈哈哈，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是无敌的存在，而且打败他的人，连黎小奇连对方的样貌性别都不知道。
第一章 白界崩裂
黎小奇的血溅在白界的琉璃地面上时，发出了玉石碎裂般的脆响。
那是他第七次被震飞出去，后背撞在通天柱上的刹那，他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像冬日湖面冰层崩解时的闷响。两色流光还在视野里炸开，金色与墨色如同活物般交缠，每一次碰撞都掀起足以撕裂神魂的罡风——那是化神境巅峰的威压，比他凝练了三百年的灵力要厚重百倍，像是两座压在心头的山。
“咳……”喉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下去，右手还死死攥着子母七星刀的刀柄。刀身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那两股蛮横的力量震得快要散架。他看见刀脊上的七颗星纹正在黯淡，最顶端的母星已经裂开细纹，原本笔直如银河的刀身，此刻像被巨力拧过的铁条，弯出一道刺眼的弧度。
这把刀陪了他五百年。从筑基期在陨星渊里刨出来时，它还只是块蒙尘的废铁，是他用心头血养了百年，又以七十二种灵火淬炼，才让它显露出七星连珠的异象。当年他凭着这刀在乱星海杀穿七十二岛，在断魂崖下斩过千年蛟龙，谁不说一句黎小奇的刀是天下至刚？可现在，它弯了。
就像他此刻的膝盖，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黎兄！”孙干的嘶吼从左侧传来，带着哭腔。他看见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的师弟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手里的拂尘早就断成了数截，却还在用残破的灵力布下防御阵。墨色流光扫过阵法的瞬间，孙干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滑下来，嘴里涌出的血沫染红了半张脸。
“别管我……”黎小奇咬着牙撑起身子，指尖掐了个回春诀，可灵力刚运转到丹田就散了。化神境的差距不是靠意志能弥补的，对方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法则的力量，金色流光是“破”，墨色流光是“灭”，两种法则交织成网，他的灵力触上去就像冰雪遇火，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甚至看不清对手的样子。
白界是上古战场遗迹，终年被白雾笼罩，能见度不过十丈。那两个化神者就藏在光里，金色流光里的人似乎总在笑，笑声像碎玻璃刮过耳膜，带着种戏谑的轻慢；墨色流光里的人却沉默得可怕，攻击时连风声都没有，只有死亡的气息在逼近。他们从不靠近，只是操控着两色灵力游猎，像猫戏老鼠般耗尽他的力气。
“性别……样貌……”黎小奇咳出一口血，视线开始模糊。他想起三天前踏入白界时的意气风发，那时他刚晋入化神境中期，自觉天下已无敌手。门派里的长老们都说，再过百年，他定能问鼎飞升境，成为千年不遇的奇才。他自己也信了，毕竟连活了千年的玄水道人都夸过他的灵力纯度古今少有。
可现在，他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金色流光突然加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袭向他的面门。黎小奇下意识地横刀去挡，“铛”的一声巨响，七星刀的弧度又大了几分，震得他虎口崩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感觉胸口像是被巨锤砸过，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
“哈哈……”金色流光里传来笑声，分不清是男是女，声音像被无数根琴弦绷着，“化神中期？就这点能耐？”
墨色流光紧随而至，无声无息地缠上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黎小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腿被墨色覆盖，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连骨头都在发出碎裂的轻响。他想挣扎，可灵力像是被冻结了，连动一根手指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黎兄！！”孙干不知何时爬了过来，用头狠狠撞向墨色流光。那道流光被撞得顿了顿，孙干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边身子都被墨色侵蚀，露出森白的骨茬。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用还能动弹的右手抓住黎小奇的胳膊，拼命往身后拖。
“走啊……”孙干的声音气若游丝，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我断后……”
“断什么后？”金色流光里的声音带着嘲弄，“一起留下吧。”
两道流光同时汇聚，金色如烈日，墨色如深渊，在半空形成一个旋转的旋涡，法则的威压让整个白界都在颤抖。黎小奇看见孙干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那是生命力被强行抽取的迹象。他突然想起刚收孙干为徒时，那孩子才十三岁，背着个破布包跪在山门外，冻得嘴唇发紫还硬说自己不怕冷。
“滚！”黎小奇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左手一掌拍在孙干背上，将他推出旋涡范围。同时右手猛地将七星刀掷了出去，弯曲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竟带着决绝的气势撞向两色流光。
他没指望这刀能伤到对方，只是想争取片刻时间。可就在刀身接触到漩涡的刹那，异变陡生——子母七星刀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弯曲的刀身竟在瞬间绷直，七颗星纹同时亮起，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嗯？”金色流光里的人似乎愣了一下。
墨色流光也顿了顿。
这短暂的停顿成了救命稻草。孙干在空中翻了个身，拼尽最后一丝灵力祭出传讯符，符纸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同时他转身扑回来，用身体挡住黎小奇，嘶哑地喊：“炸！黎兄，炸了它！”
黎小奇猛地反应过来。子母七星刀里藏着他的本命灵火，是他留着渡劫时用的后手。引爆灵火或许能伤到对方，但这把刀也会彻底毁掉。
他看着那道弯曲的刀身，看着星纹里流转的微光，那是五百年的光阴在闪烁。
两色流光再次压来，死亡的气息已经舔上了鼻尖。
“去你妈的……”黎小奇笑了，笑得咳出更多的血。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灵力，对着空中的七星刀，无声地念出了引爆的法诀。
轰——
白光吞噬了一切。
他最后看见的，是孙干扑过来的背影，是弯曲的刀身彻底崩裂的碎片，是两色流光被白光震退时的涟漪，还有白界的天空，在剧烈的爆炸中裂开了一道缝，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
然后，意识就沉了下去。
第二章 残命
痛。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骨头，又像是被扔进了岩浆里煮，连神魂都在发烫。黎小奇在混沌中沉浮了不知多久，每次想睁开眼，眼皮都重得像焊死了一样。耳边总有嗡嗡的响声，有时是孙干的哭嚎，有时是七星刀断裂的脆响，还有时是那道分不清性别的笑声，像魔咒般缠着他。
“水……”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黎兄！你醒了？！”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差点捏碎他的骨头。黎小奇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孙干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凑得很近，眼睛红得像兔子，左胳膊不自然地吊在胸前，绷带渗着血。
四周是昏暗的山洞，石壁上插着几根荧光草，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血腥气，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浑身都缠满了绷带，稍微动一下就痛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孙干赶紧按住他，“你伤得太重了，五脏六腑都碎了，经脉断了七成，要不是我带了师门的续命丹……”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起来，“七星刀……”
黎小奇的心猛地一沉。他抬起右手，空荡荡的。那把陪了他五百年的刀，没了。
“炸了。”他低声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爆炸的瞬间他感觉到了，本命灵火与刀身同归于尽时，他的神魂像是被剜掉了一块，现在那里还空落落的，冷风直往里面灌。
孙干低下头，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都怪我没用……要是我再强一点……”
“不关你的事。”黎小奇打断他，“是我太自负了。”
他以为化神中期就能横行天下，以为七星刀无坚不摧，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他接不住的招。直到那两色流光压下来时，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就像井底的青蛙，以为看见的那片天就是整个世界，直到被人一巴掌拍进泥里，才知道外面还有能掀翻大海的风浪。
“他们是谁？”黎小奇问。他记得那两种法则，金色的“破”带着霸道的毁灭力，墨色的“灭”却透着阴柔的死寂，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能完美配合，绝非偶然。
孙干摇摇头，脸色发白：“我不知道。白界的雾气太浓，我只看见两道光。不过……”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好像在金色流光里，看见过一片衣角，绣着……龙纹？”
龙纹？黎小奇皱起眉。天下敢用龙纹的势力屈指可数，除了皇室修真脉，就是那几个隐世的上古宗门。可皇室的化神境都在京城守着龙脉，上古宗门更是千年不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界？
“传讯符发出去了吗？”
“发了！”孙干赶紧点头，“是给掌门师伯的，他老人家要是收到，肯定会带人来……”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黎小奇和孙干同时绷紧了神经。孙干挣扎着站起来，左手扶着断了的右臂，警惕地盯着洞口。荧光草的光芒在洞口投下晃动的影子，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逆着光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他穿着件灰扑扑的袍子，手里拄着根拐杖，像是个普通的老乞丐。
“谁？”孙干喝问，灵力在体内艰难地运转。
老乞丐没说话，慢慢走进来。直到他走到荧光草的光芒里，黎小奇才看清他的脸——皱纹堆垒，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看起来风烛残年，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寒星。
“化神境……”黎小奇的心沉了下去。这老乞丐身上的灵力波动很淡，却带着种返璞归真的厚重，比白界里那两个更强。
老乞丐的目光落在黎小奇身上，扫过他缠满绷带的身体，最后停在他空荡荡的右手腕上，突然笑了：“七星刀没了？”
黎小奇没说话，警惕地看着他。
“不用怕，我不是来杀你们的。”老乞丐在他床边坐下，拐杖往地上一顿，“我是来告诉你，那两个不是人。”
“不是人？”孙干愣住了。
“是傀儡。”老乞丐说，声音沙哑，“金色的是‘破妄傀儡’，墨色的是‘灭魂傀儡’，都是上古修士炼制的杀器，没有灵智，只认指令。”他顿了顿，看向黎小奇，“你该庆幸他们只是最低阶的傀儡，要是遇上高阶的，别说你，就是你师父来了也得死。”
黎小奇瞳孔一缩。他师父是早已飞升的渡劫期大能，这老乞丐竟直呼其名，语气还如此随意？
“你是谁？”
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五百年前，你在陨星渊抢了我一块伴生矿，忘了？”
黎小奇猛地想起。那时他刚筑基，在陨星渊里跟一头玄铁兽抢一块星辰铁，最后好不容易杀了玄铁兽，却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捡了便宜。他追了那老头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是你？”
“正是老夫，墨尘子。”老乞丐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当年你小子追得我差点没了半条命，现在看来，倒是长进了不少，可惜啊……”他瞥了眼黎小奇弯曲的膝盖，“骨头还是不够硬。”
黎小奇的脸有些发烫。当年他还以为那老头是个普通修士，现在看来，对方至少是化神境巅峰，甚至可能是返虚境——难怪他追不上。
“那傀儡……是谁放出来的？”
墨尘子叹了口气，拐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白界底下镇压着东西，最近封印松动，那些上古傀儡就自己跑出来了。不止这两个，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他抬起头，眼睛里的光芒变得锐利，“你以为化神境很厉害？在真正的上古杀器面前，你们这点修为，连塞牙缝都不够。”
黎小奇沉默了。他想起七星刀弯曲的弧度，想起自己被震碎的骨头，想起那种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竟如此渺小。
“那……我们该怎么办？”孙干声音发颤。
“怎么办？”墨尘子笑了，“要么躲起来苟活，要么……就变强。”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扔给黎小奇，“这里面是‘接骨丹’，能让你骨头长好。至于经脉……”他指了指洞外，“山后有处灵泉，你去泡三个月，或许能恢复三成。”
黎小奇接住玉瓶，看着里面悬浮的丹丸，灵光流转，显然是极品丹药。他抬头看向墨尘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欠你的。”墨尘子站起来，拐杖往地上一顿，“当年那块伴生矿，其实是我故意让给你的。那里面有星核，正好能养你的刀。现在刀没了，算是扯平了。”他走到洞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黎小奇，“记住，天下之大，没有无敌的人，只有不肯低头的傻子。你要是还想拿着把破刀横冲直撞，下次死了可没人救你。”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雾里，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山洞里只剩下黎小奇和孙干，还有荧光草跳动的光芒。黎小奇握紧了手里的玉瓶，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石传过来，烫得他心头发颤。
他想起七星刀弯曲的样子，想起那两色流光里的法则之力，想起墨尘子最后那句话。
是啊，天下哪有什么武敌？他不过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当了太久的王，忘了外面还有更高的山，更险的海。
“黎兄……”孙干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们……”
黎小奇深吸一口气，慢慢坐起来。伤口还在痛，可心里那股郁气却散了不少。他看向洞外，雾气似乎淡了些，能看见远处山峦的轮廓。
“三个月后，灵泉见。”他说，声音不大，却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的刀断了，但我的手还在。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傀儡知道，黎小奇的骨头，没那么容易弯。”
孙干看着他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用力点了点头。
洞外的风还在吹，带着白界特有的寒意，可黎小奇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慢慢发芽。或许失败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条路的起点——一条更难走，却也更广阔的路。
他摸了摸自己弯曲的膝盖，那里还在痛，但他知道，等骨头长好，这里会比以前更硬。就像那把曾经弯曲的刀，虽然碎了，可它留下的锋芒，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白界的雾还在弥漫，可远处的天际，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