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儿时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长大了再得到，也就没感觉了。
物件儿可能是这样，但母爱绝对不是。
有些东西，是会在人的骨子里刻下执拗的烙印的。
周棠面上表现得再冷淡，也无法真的无动于衷。
她那只放在桌下的手，一直紧紧握着。
看到女人面上流露出痛苦神色，她的心也跟着一揪。
那声妈妈，几乎要脱口而出了。
气氛僵持住。
她无法释怀，也无法后退，灵魂在两只拉手之间，被疯狂撕扯，痛苦非常。
忽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李胤泽从里面走了出来，没戴口罩。
周棠一惊，下意识站起了身，她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李胤泽对上杜乔。
杜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也站起了身。
在她开口之前，周棠先介绍：“这是李家的小叔叔，今天刚好过来看我们，里面那是我的同学和教授。”
杜乔闻言，赶紧抽了纸巾，动作自然地擦了擦手，上去跟李胤泽打招呼。
李胤泽态度淡淡的，略微回应。
“今天已经很晚了，两个女孩子收拾还得一会儿，有什么事，不妨明天再说。”
杜乔张了张口，“啊，是，是太晚了。”
田薇从里面走出来，说：“阿姨是开车来的吗？”
“不是，我是打车来的。”
“那您……”
“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女人说着，看向周棠，“棠棠，要不要跟妈妈去一趟，看看你弟弟。”
周棠放在身侧的手瞬间收拢了下。
“你弟弟六岁，叫lux，一直很想见你。”
“杜女士。”
李胤泽带着冷意的声音打断了女人讨好又可怜的话语，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杜乔面上讪讪的，不得已收住了话头，眼里隐有泪意。
周棠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室内格局十分尴尬，除了李胤泽，纪淮洲和田薇，都不适合掺和这么深的母女情感纠葛。
又过了许久，还是李胤泽说。
“是去荆江路吧？”
杜乔愣了下，随即抬头，“是，我租的房子在那里。”
周棠看了一眼李胤泽，不想他已经了解这么清楚。
李胤泽：“时间不早了，我们送您回去，棠棠也顺便看看弟弟。”
周棠闻言，下意识往前一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李胤泽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慌。
杜乔没想到峰回路转，看着李胤泽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田薇眼观八方，想了下，站出来，说：“小叔叔喝酒了，不好开车，我来吧。”
现在这情况，还是越少人掺和越好。
叫司机，叫代驾，都麻烦。
李胤泽同意了田薇的建议，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她。
田薇去换了外套，还给周棠拿了一件披上，同时进卧室叮嘱纪淮洲。
“教授，你自己看着办哈，实在不行，外面还有点酒，你自己喝。”
纪淮洲：“……”
室外
杜乔出了门，走在最前。
李胤泽和周棠在中间，田薇垫底。
一小时前，周棠心情还很好，此刻，却仿佛没了魂一样，脚下都是虚浮的。
借着光，她看着杜乔的后脑勺，隐有几根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