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淮洲近三十年的生命里，见过的妖魔鬼怪无数，其中不乏厚颜无耻之徒，但像李胤泽这样的，他平生仅见。
主要原因是，李胤泽虽然厚颜，但他不无耻，甚至还有一副非常礼貌的皮囊，将一张完美的假笑脸刻死在脸上，令人无话可说。
就比如现在，他一点反应也不给，对面那人坐在小小的办公桌后，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端着茶杯，照样能非常惬意地问候他，一口一个纪教授，一口一个棠棠。
终于，门外传来女孩熟悉的脚步声。
纪淮洲没有抬头，在听到女孩礼貌的问候时，他淡淡应了一声。
不多时，对面有了动静。
“你不可以在这里。”周棠小声说。
纪淮洲轻哼。
“教授允许我进来。”某厚颜之人说。
纪淮洲：“……”
他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李胤泽微笑着朝他点头。
周棠站在桌边，感觉气氛不太对，她咬了咬嘴巴，伸手去拉李胤泽的袖子。
李胤泽看向她。
女孩眨眼。
你欺负教授了吗？
李胤泽喝了口茶，“我和教授聊得很好。”
纪淮洲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抬头，放下笔，身子后靠，就这么看向对面。
周棠一听就知道是李胤泽胡扯，教授那么冷，才不会和人聊天呢。
她看向纪淮洲，说：“教授，我刚才经过教室，已经把设备调试好了，教案的话，您上次似乎没讲完，这节课还要准备新的吗？”
“不用了。”
“上节课您布置的作业我已经在系统上批改了，结果发给您了。”
“我看了，做得很好。”
周棠点头。
纪淮洲没了反应，她只好办了张椅子在李胤泽旁边坐下，乖乖等上课。
李胤泽坐在她的位置上，随意翻着书，姿态怡然。
一直到一点半，纪淮洲突然站起了身，比平时早二十分钟出办公室。
周棠快速翻找笔记，准备跟上去。
李胤泽看向她，“你不是没选这门课吗？”
“可以蹭课。”周棠说。
她起了身，李胤泽想了下，也站起了身。
纪淮洲走到办公室外，经过窗口，恰巧看到这一幕。
李胤泽跟着周棠走了出去，笑着说：“教授，别担心，我对重返课堂不感兴趣。”
他拎起了手里的水杯，略挑眉，“我只是去倒杯水。”
纪淮洲：“……”
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身后，周棠垫了垫脚，看着纪淮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转身，双手叉腰，歪头看李胤泽。
李胤泽同样歪头。
俩人对视许久，女孩叹了口气，一本正经，说：“你不要捉弄教授。”
事实上，她本来想说“讠周戏”来着，想了下，觉得怪怪的。
李胤泽双手抄着口袋，往门框上靠了靠，廊外阳光照进来，细碎地落在他的发沿。
他略一勾唇，弯着眉眼，慵懒又温和，“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的。”
周棠抿抿唇，往教室方向看了一眼，说：“那我要去上课了。”
“两个小时？”
“嗯。”
李胤泽看了一眼办公室，说：“我等你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