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闻言微愣，似乎不明陆南寻何意。
皇上走上前去，开口道。
“说起此事，朕还记得，父皇当初封沈大人为三品武将时，便有官员说沈大了除了相貌外，文采与武功都不输当年的九门提督沈越大人。可惜那九门提督不念皇恩，做了不少违法之事，还正是因为护国公暗中查访，才将此人绳之以法。只是后来他流放途中逃脱，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护国公看到与他有一二相似之处的人，都会多问一句。”
“下官并不认识此人。下官是外地人士，上月方抵京城，目前朝中官员尚且未认全，更别提下官尚未来京城之前的官员了。不过既然护国公疑心……”
沈越将脸上面罩取下，露出一张凹凸不平，深紫乌青交错的脸。他面色恭敬，语气中却有无法掩饰的气愤与委屈。
“下官容貌丑陋，本不应在圣前失仪，可如今护国公怀疑下官与奸臣有关，下官便只能以此自证清白了。”
在场四人，除了沈越自己，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先皇见过沈越烧伤的样子后，允许他可随时戴着面具，朝中官员皆知沈大人为救朝葭公主，脸部毁容，相貌狰狞，却没有几个人亲眼见到他的真容。
皇上瞥了一眼后，匆忙错开眸光。他倒不是怕，只是稍看久一会儿，实在有些让人倒胃口，皇上此时倒是有几分理解那个宁死也不愿意嫁给沈越的官员之女了。
乌云依先前看到这淫贼戴着面具，便猜测他长相定是骇人。饶是她已有心理准备，依旧被沈越揭开面具后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在战场上见过不少受伤的士兵，其中不乏也有毁容的，却没有一张脸能及得这张脸一半的惊悚。
紧紧抓住衣服裙摆，乌云依很快将头转向他处。
只有陆南寻认真仔细的看着沈越的脸，对上沈越那双半是恨意半是羞恼的眸光，他淡淡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沈大人多心了，我不过是问问你可否认识此人，你又何必如此激动？沈大人的事迹我也有听说过，你是为了救朝葭公主方才落得如此地步，沈大人如此善良勇敢，怎么可能与那个残杀妻儿的沈越是同一个人呢？”
“沈大人面上的烧伤虽已愈合，可容貌再无法恢复。我这里倒是有一良药，专治烧伤。沈大人若不嫌弃，便请收下，一瓶涂完，疤痕兴许可以淡上些许。”
陆南寻从怀中取出一支绿色瓶子，递到沈越面前。
沈越打量了一眼，冷冷回道。
“不必了。救火救人，都是下官心甘情愿的，虽毁了相貌，可也得了为皇上效命的机会，下官从未后悔过。这般恐怖面貌，疤痕淡上些许依旧是见不得人的。护国公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可不敢接陆南寻的药膏，此人已经怀疑他的身份，定然不会存什么好心。
皇上也听出陆南寻与沈越话语中的火药味，打着圆场道：“既然沈大人不认识沈越，此事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护国公府中正忙着，早些回去处理。沈大人一介顶天立地的男儿，既然他说不需要涂药，那便不涂就是。”
陆南寻点点头，回了声是。转身退后时却左手一探，趁沈越不备，一下探到沈越耳际，用力撕扯了一下。
沈越痛得大叫一声，却并没有反抗，只是无辜又震惊得看向陆南寻：“护国公这是何意？”
“沈大人见谅，听闻先皇曾盛赞沈大人功夫了得，五个武将都奈何不了你，我一时手痒便想与沈大人较量一二，没想到会不小心伤到了你，是我太冒失了。”
陆南寻显然有一丝意外，不过他很快恢复神色，满脸歉意道。
“不过是朝中武将们给先皇及朝霞公主面子，让我侥幸过关罢了。论起身手，我哪是护国公的对手。”
沈越将手放开，任耳后的血迹流下，语气既无辜又无奈。
这下连皇上都感觉陆南寻过分了一点，柔声道：“沈大人受了伤，快点下去包扎一下。朕与东凉公主该回宫了，护国公也该回去陪新娘子了。”
这下陆南寻再没找其他理由，干脆应是。
从沈府离开后，陆南寻回到护国公府，宴席上的官员见到他，纷纷打趣。
“哟，新郎倌总算来了。哪有放着宾客不理，半天不出现的新郎倌，是不是得罚酒三杯？”
“三杯哪够啊？我们的护国公之前在东凉边境饮惯了千溪觞，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好酒量，至少得五杯起步……”
“喝喝喝……喝了护国公的喜酒，我们沾点护国公府的喜气，顺便争取让护国公扶着墙壁进新房……”
陆南寻急着回房告知林青霜事情的进展。可他今日身份特殊，确实不好拂了众人的兴致。
饶是他酒席上经验丰富，速战速决，可这么一圈儿下来，也是连饮了一二十杯酒。等到他终于找到机会脱身，已是头晕目眩，步伐蹒跚。
林青霜听到敲门声时还有几分意外，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按理现在这时辰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看她。
敲门声响过三下后，依旧固执的在响。林青霜正欲开口，便听到门外果狸的笑声。
“门又没有关，新娘就在里面等着您，你一个新郎倌不自己进去，难道还让我家姑娘亲自来请不成？”
竟然是陆南寻？林青霜诧异的起身去查看，一打开门陆南寻便撞进她怀里。
林青霜见他面色发红，身上有浓重酒气，猜到是在宴会上饮多了酒。便将人扶到房中坐下，对跟进来的果狸道。
“见到他喝多了，怎么也不扶一把。去与府中嬷嬷要一碗醒酒汤来。”
果狸笑道：“姑娘才新婚第一日，便如此心疼护国公了。我这便走，省得在这碍了姑娘的眼。”
果狸笑着退下，将门掩上。
林青霜准备去桌前倒茶，却被身后人拉住，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抱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