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华堂的大门被两旁的小厮打开，寒风更甚，谢芝细心的带着顾燕走下台阶。
易安刚准备跟上，顾燕就开口吩咐他去府外请李案首回来，再为谢氏诊治一遍。
易安应声，小跑着离开。
因着下棋输了，顾燕面色虽然淡然，不过心里却不甘的很。
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去仔细斟酌每一枚棋子的位置。但她也清楚，输了就是输了，世上之事不能重来。
然而，那步险棋她并不后悔，因为那是当下能作出的最好选择，与其在对方步步紧逼中绝望的输掉，不如兵行险招。去赌一把。
今天的棋她赌输了。
愿赌服输，但她绝不认命。
那盘棋输了，还有下一盘棋等着她。唯有冷静下来，不沉溺于上次的失利，才有赢得下一盘棋的希望。
顾燕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不甘与恼恨全部按下。
从静华堂到芙蓉居的脚程不远，两人很快便到了。
正屋里还是弥漫这一股淡淡的药味，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屋里没了那种行将就木的气息，隐约还有一些玉兰花的味道。
顾燕皱眉，川旬见状立刻悄声解释道。
“主君一直记挂世女眼睛，昨夜里又命人出府去请李案首回来问话，得知玉兰花香气对世女的眼疾有助益后，天还没亮便吩咐小人去采买玉兰花香膏，花叶，香料……主君本来想一并送去您院里，但末了又怕您不喜，怕您伤心，小人劝了两句，也不顶用，又命人把那些东西全部送入库房，只挑了些熏香燃在屋内，说是等世女您偶尔来了，眼睛也会好受点。”
谢芝抬眼望去，依然昏暗的屋内，熏炉里飘起的熏香正缓缓升起。
谢氏的屋子他也来过几回，除了生病时会点安神静气的香之外，谢氏平日里不爱熏香，当时他还特意多问了两句，谢氏只说是熏得慌，受不住那个气味。
整个王府，谢氏不爱熏香的习惯所有人都知道。
谢芝低头看了顾燕一眼，果然，她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他轻叹一声，温柔脱去她的斗篷，递给川旬。“妻主别多想了，玉兰花香气芬芳，或许主君也很喜欢。”
顾燕没回答，她父亲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熏香，是什么原因她很清楚。依旧是广昭王那位好友在被她灌酒的情况下曾吐露出来的。
谢氏曾经随军照顾广昭王，时常受到一些女人骚扰，那些女人身上混合着杂七杂八的味道，汗味，浓郁的劣质香味，血腥味……甚至还有那种欢好的味道。
谢氏有了阴影，自自那以后对气味特别敏感，从不熏香，而且特别爱洁，便是不出门一日也要换上四五套衣衫，说是有汗味。
厌恶的东西，为了她的健康，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心，却可以忍着接受。
“撤了。”顾燕冷声吩咐川旬，她不需要谢氏做到这个地步。
川旬为难，“可……主君他知道后……”
“父亲那我来说，你只管把那些东西全部丢掉。”说完，顾燕凭着记忆往前走，谢芝牵起她的手，带着人走到谢氏床边。
川旬只好应下，忙唤人进来把熏炉里的香料换了，又开了一扇小窗，把屋里的气味散开。
谢氏还在睡着，刚巧这时易安带着李案首来了。
其实昨日李案首为谢氏诊治过，确实已经无恙，不过顾燕不知道。
李案首上前，没有说自己昨夜来过的事情，顾世女是个执着的人，自己不在她面前亲自把脉，她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过了一会儿，“世女，谢主君身体康健，已经恢复了，那位怀悟大师医术高明，谢主君的身体比之从前还要好上许多，只要依着之前的调养方子再煎几服药吃几日便可。”李案首起身边收拾药箱边道。
谢氏从前也有一些小毛病，是早年间随军伺候广昭王，日夜操劳带来的旧疾，也是李案首诊治的。
顾燕点头，易安见状领着李案首离开。
谢芝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柔声开口：“阿燕该放心了，主君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