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一愣，随即面上浮起不可置信的喜悦，一家人，她承认和他是一家人，“嗯……”他羞赧的垂下眼，手指却忍不住紧紧反握顾燕的手。
顾燕牵着他把人带到案几边，“来，快坐下。”说完，她在他对面落座，微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虽然谢芝不想放手，但顾燕好不容易对他有好脸色，他不愿惹她不开心。
“今日我要出门一趟，表哥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我给你带回来。”顾燕露出柔和的眼神。
听到这话，谢芝的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甜，“王府里什么都有，”说着，似是瞧见顾燕脸色冷了些，他慌乱回忆京城里有什么，“我，我想吃城南那家冰酥酪。”
顾燕面色回暖，笑着点头，见他欲言又止，主动问道：“表哥有话不妨直说，我们之间不必隐瞒。”
许是这句话给了谢芝鼓励，他明显眼睛一亮，但最终还是踌躇半晌，直到顾燕等到不耐烦，面上的笑容开始僵硬时，才小声开口：“今晚……能不能来见我。”
声音细若蚊蝇，不过室内安静，顾燕自然听得很清楚。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也清楚，总归不是只在他房中见一面便行了，少不得要行那种事。
顾燕望着谢芝因羞涩垂下的脑袋，“当然可以。”她并无犹豫，反正到时候做不做，怎么做，她有一大堆理由与借口。便是忽然翻脸也不是不行。
“真的？”谢芝连忙抬头，眼里亮晶晶的，莫名像一只乖巧的小狗，因主人的夸赞奖赏而开心不已，顾燕似乎都能看到他身后无形摇摆的尾巴。
尾巴……想到这个词，顾燕一愣，为什么她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东西，而且似乎是颇有份量的东西。
但她始终想不起来。
“阿燕？”谢芝轻唤，眉头皱起，她在看谁，她在透过自己看谁？那种目光明显不是在看他。
顾燕垂下眼睑，她按下心底的困惑，面上重新浮现笑容，“真的。”想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表哥天人之姿，就连我都不自觉看痴了。”
谢芝面色一红，没想到顾燕会说这种话，“……你喜欢就好。”他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即使猜到顾燕也许说的是假话，但从前可是谎话都不乐意对他说，如今能这般和颜悦色的对他，还答应今晚召见，谢芝心里十分满足。
本来今晚阿燕可是要让兰竹侍寝的，她应下的如此爽快，想必对兰竹是一时兴起，她心里或许是有他的。
想到这个可能，谢芝愈发满足。
“好了，”顾燕随即站起，阳光在她周身洒下一层耀眼的光晕，整个人都在发光，宛若仙子，“我该出府了，让纪听送你回清心斋。”
谢芝有些不舍，这是他第一次进她书斋，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温柔。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他不禁想到。
在顾燕隐隐不悦的注视下，谢芝只能点头，“好……”
……
顾燕让纪听送谢芝回去后，便前往玉华堂求见广昭王，她虽是世女，若要出府，须得到广昭王许可才行。
从静华堂到玉华堂，约一刻钟便可到达。
快要走到玉华堂角门附近时，忽然有一个人影大叫着从左侧冲了过来。那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还没等顾燕回头细看，便被人影猛的撞倒，摔在一旁的柱子上。力道之大，屋檐上残存的雪都落了下来，正巧砸在她脸上。
冰冷的雪水融进眼里，传来阵阵刺痛，顾燕倒吸一口气，顾不上额间正流着血的伤口，她快速拍掉脸上的雪。
但眼睛里还是疼痛难耐，就像有一根寒凉的细针扎了进去，酸胀不已。
她捂着眼睛，朝附近喝道：“来人！”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响，似乎是那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世女，你怎么会在这！明明……”声音十分惊讶。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顾燕总算知道刚才撞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了，陆尘！
昨日让她饱受耻笑，今日让她眼睛受伤，陆尘还真是好样的！顾燕咬牙。
“明明前面没有人的……怎么会！你没事吧？眼睛是不是又痛了？！”陆尘焦急的转过她肩膀，神色间担忧与惊诧交杂。
“你扶着——”顾燕话还没说完，左右两侧便骤然出现了两道不同的声音。
“陆郎君您快别跑了！”
“世女！您怎么样！”
在角门两侧，分别是赵星院里的小厮，以及听到顾燕呼唤急忙赶过来的纪绍。
顾燕能明显感觉到陆尘扶着她肩膀的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