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张子强忍不住问道：“春生哥，那后来呢？你们几个小伙子，就这么在山上和狼对峙一夜？”
陶春生摇摇头，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谁能那么好运？咱们以为只要熬到天亮就好了，可那些狼精得很。我们生了个火堆，还以为能吓退它们，谁知道那些家伙只是远远地围着我们，慢慢地逼近。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伙狼是有头狼带队的，有秩序得很，不像是野猪那样莽撞。”
一旁的陈大山不禁插话道：“你们几个人，装备还算齐全，难道就对付不了那些畜生？”
陶春生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无奈，“咱山上的狼可不是一般的狼，个个身手敏捷，凶狠得很。再加上当时天黑，光靠火光能照见的也有限。更何况那些畜生有耐心得很，就那样盯着我们，时不时地嚎叫一声，让人心里发毛。”
说到这里，陶春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接下来的话。他盯着烟头，低声说道：“我那时也没有经验，只能尽量镇定下来。最后我一边轻声安抚着兄弟们，一边想着法子。后来，我让两个胆大的兄弟悄悄绕到外头，藏在一块大石头后头，准备随时偷袭。我们剩下的人继续守在火堆旁，假装没什么动静，实际上也在给那些狼一个错觉，觉得我们人手减少了。”
“啊？”张子强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你们就敢放两个兄弟出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陶春生耸耸肩，神情严肃，“当时我也是心一横，想着总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咱山上的狼可不会等你想明白再扑上来，它们早就等不及了！”
陈大山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那两兄弟成功了吗？”
陶春生叹了口气，眉头微皱，似乎也有些后怕，“一开始还算顺利，等到狼群真的注意到他们的时候，那俩兄弟已经趁机偷袭了一只狼。可就在我们以为成功了一半时，那头狼却突然挣脱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子强不禁缩了缩脖子：“那……那头狼这么一叫，周围那些狼肯定都疯了吧？”
“可不是！”陶春生拍了拍大腿，神情中带着一丝无奈，“一瞬间，那群狼就冲了上来，速度快得吓人。幸亏我们事先有些准备，几个兄弟齐齐朝那些狼射箭，火光照亮了那一刻的狼群，双眼像绿豆一样盯着我们。我们几个也就是拼了命地抵挡，根本来不及思考。”
张子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想象着那种身临其境的紧张感，“那你们能顶得住吗？”
陶春生回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能顶住？我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只能一根箭一根箭地射，也不敢停。那些狼太聪明，知道躲箭，还会轮流上。后来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拼命保护好自己，不让火堆灭掉，最后硬生生撑到了天亮。”
“天亮了之后呢？那些狼就散了吗？”陈大山小心翼翼地问。
陶春生点了点头：“是啊，天亮之后，它们就撤了。咱们几个精疲力尽地趴在地上，浑身是汗，浑身酸痛，谁也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
这时，张子强露出钦佩的神情，拍了拍陶春生的肩膀，“春生哥，你这身本事可真是了不起啊！这种胆量，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陶春生微微一笑，脸上却多了几分沉重，“本事倒谈不上，只是咱们山里人没得选，面对这种情况，退缩是没用的。再说了，咱山上的狼那可是难得的挑战，能经历一回也算是运气。”
张子强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咱们山里流传着老话，说狼凶狠而有智，可远观不可近瞧。你们这些经历，真让我觉得敬畏了。”
“今晚这山不对劲。”陈二擦了擦额头的汗，神情依旧紧绷，“狼群这么早就上来，肯定是有什么大动静。”
陶春生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得赶紧把今天的猎物交到山下去，再晚点说不定就没命回去了。”
两人再不耽搁，加快脚步下山。一路上，陶春生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才的惊险场景。今后进山，恐怕要更加谨慎小心了。
等他们回到村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口的几盏昏暗油灯微微晃动，村里的猎户们正聚在一块聊天，看到两人回来，纷纷围了上来。
“陶春生，今天收获怎么样？”一个叫李三的猎户笑着问道。
陶春生将背篓放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不错，捡了个熊胆。”
“脚印看着挺杂乱，似乎有不少人经过，而且不是昨天那些人。”陶春生的眉头紧锁，语气低沉但镇定。
小虎则有些按捺不住，左顾右盼，“陶哥，咱们不跟着他们走吗？这些人看着不像好路数，说不定跟那些山匪有关系。”他握紧了手中的猎枪，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显得十分紧张。
陶春生冷静地摇摇头，“小虎，别急。既然他们还在附近，咱们先摸清楚他们的动向。你要记住，赶山的规矩就是不打无把握的仗。”他站起身来，指了指周围几棵老树，“咱们先上树，从高处看看周围的情况。”
小虎点点头，虽然心里依旧焦躁，但陶春生的沉稳让他稍稍冷静下来。他跟着陶春生，几步蹿到旁边的大树下，利落地爬了上去。陶春生紧随其后，两人很快就隐没在茂密的枝叶间。
站在树上，陶春生眯着眼睛向远处眺望。山林深处的雾气越发浓重，视野并不算开阔，但依然能够看到远处隐约有些晃动的黑影。
“看到了没？”陶春生低声道。
小虎睁大眼睛盯着远处，片刻后，他点点头，“是人影！大概有四五个人，动作挺快的，像是朝南边的方向去了。”
陶春生目光一闪，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南边……那边有条小路，通往山谷。要是我没猜错，他们可能是想借那条路绕过去。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看看他们会不会露出破绽。”
小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追上去？咱们人少，行动快，要是跟上了，说不定还能趁他们不注意……”
陶春生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沉稳，“你太心急了，小虎。山里的人从来不会轻易暴露行踪，他们敢留下这么清晰的脚印，说明他们早就算计好了。我们贸然跟上去，反而容易落入圈套。”
小虎咬了咬牙，虽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陶春生说得有道理。他们这一行赶山的，不仅要对付山中的野兽，更要提防同道中人甚至匪徒的暗算。
“那接下来怎么办？”小虎问道。
陶春生沉吟了一会儿，“再等等，看他们会不会回头。咱们得找到最好的时机出手。”
两人就这样在树上潜伏了好一会儿。突然，陶春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轻轻拍了拍小虎的肩膀，“有情况。”
小虎一愣，顺着陶春生的目光看去，果然，那几个原本向南移动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原地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竟然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小虎紧张地问。
“不像。”陶春生眯着眼仔细观察着，那个朝他们走来的人动作并不慌张，反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意走动。但他很快看出端倪，“他是在侦察，应该是怀疑这附近有人。”
“那咱们怎么办？”小虎下意识地握紧了枪。
陶春生压低了声音，“别动，等他靠近了再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咱们就悄悄解决掉他。”
小虎点点头，屏住了呼吸，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那个探路的人很快就走到了他们附近，距离他们藏身的树下不过十几米。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判断周围的情况，然后轻轻踢了一下脚下的树叶。就在这时，他突然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朝他们的方向扫过来。
“糟了！”小虎心中一紧，几乎要扣动扳机。
但陶春生的反应更快，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石子，迅速用力朝远处一扔，石子砸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发出一声轻响。那人立刻被声音吸引，警惕地转身朝响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趁此机会，陶春生低声道：“现在是机会，准备行动。”
小虎明白陶春生的意图，他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借着灌木和大树的掩护，悄悄接近那人。
等到那个侦察的人走到灌木丛旁边时，陶春生像猎豹一样猛扑上去，手中的匕首闪过一抹寒光，瞬间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别动！”陶春生低声喝道，匕首的锋刃微微用力，那个探路的人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那人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制住。
陶春生冷冷地笑了一声，“这话该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片山里？”
那人犹豫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不愿开口。陶春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手中的匕首又紧了紧，“不想说？你应该知道，在这山里，不说话的人可活不久。”
感受到匕首的威胁，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我们是从南边来的商队，这次上山是为了探路，不是什么坏人！”
“探路？”陶春生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这么大的阵仗，探路还能带上这么多人？”
那人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眼神闪烁，“真……真的！我们只是怕路上遇到危险，才多带了些人手。你们也知道，这山里常有野兽出没，我们也是为了自保。”
小虎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动摇，低声问陶春生：“陶哥，他说的有道理，咱们要不要先放了他？”
陶春生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人，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既然你们只是探路，那其他人呢？你们的商队在哪？”
“陶哥，我们真的要跟它硬碰硬吗？”王大海低声问道，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别轻举妄动。”陶春生缓缓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狼王虽然受伤，但它还没到绝境。要知道，逼急了的野兽，比健康时更加凶猛。”
站在一旁的李英俊皱着眉头，看着狼群的动静。他自幼跟着父亲赶山，对野兽的习性了如指掌，但今天的情形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狼群怎么不动了？按理说，狼王受伤，群狼应该更急躁才对，可它们现在全都围在狼王身边，反倒显得有些戒备。”
“它们在保护狼王。”陶春生沉思片刻，冷冷说道。
话音刚落，前方的狼王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威严。紧接着，狼群开始缓缓地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陶春生一行人牢牢围在其中。
“糟了，它们要进攻！”李英俊低呼一声，立刻抽出猎刀。
陶春生眼神一凛，手中的猎枪也稳稳地对准了狼王。他明白，此时此刻，稍有差池，大家都可能命丧狼口。
“别慌。”他沉声道，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狼王，“狼王在试探我们，如果我们太慌张，它们就会直接扑上来。”
王大海握紧了猎枪，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可是陶哥，我们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啊，它们可不怕时间。”
“我知道。”陶春生点了点头，心里也在迅速思索着对策。狼群的数量不少，再加上狼王虽然受伤，但它的存在无疑是整个狼群的核心，只要狼王还在，群狼就不会散去。
“英俊，你看雪豹那边动静怎么样？”陶春生忽然问道，眼角瞥向不远处已经微微弓身的雪豹。
李英俊朝雪豹的方向看去，沉声说道：“它准备随时出击，估计是想抓住狼王虚弱的时机。”
“好，那就让它先动。”陶春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向王大海和李英俊，低声吩咐道：“我们跟着雪豹的行动一起动手，但记住，别急着开枪。我们的目标是把狼王逼入绝境，不是和狼群硬碰硬。”
两人点了点头，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就在这时，雪豹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仿佛是一种狩猎前的宣示。它猛地跃出，迅速朝狼王扑去，动作迅捷如闪电。
“来了！”陶春生低喝一声，迅速带着王大海和李英俊朝另一侧移动，想要借助雪豹的攻击打乱狼群的阵型。
狼群瞬间被雪豹的突然袭击所激怒，几头体型稍大的狼迅速迎了上去，试图阻挡雪豹的进攻。雪豹一爪挥出，带起一股凶猛的力量，将一头狼拍翻在地。另一头狼则狠狠地咬向雪豹的后腿，然而，雪豹早有防备，身形一闪，灵巧地避开了攻击。
与此同时，狼王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没有退缩。它发出一声震慑群狼的长嚎，随后迎面而上，与雪豹展开了殊死搏斗。
“我们也动手！”陶春生抓住时机，果断下令。他带着王大海和李英俊迅速绕到狼群的侧翼，借助混乱的场面，找准时机朝狼群发起了攻击。
王大海第一个开枪，子弹划破空气，直奔一头试图靠近雪豹的狼而去。那头狼应声倒地，群狼立刻被激怒，纷纷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快撤！”陶春生一边开枪，一边大喊。几人迅速往后退去，试图拉开与狼群的距离。
但群狼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快，尤其是当狼王发出一声命令后，剩下的几头狼几乎同时朝他们扑了过来。
“糟了，跑不掉了！”王大海惊慌失措，已经感受到身后逼近的狼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豹突然从侧面猛扑过来，一口咬住了一头即将扑向李英俊的狼。借着雪豹的帮助，几人总算得以暂时脱身。
“快跑！”陶春生没有丝毫迟疑，带着两人迅速向不远处的一处岩石堆跑去，想要利用地形暂时抵挡狼群的进攻。
三人好不容易躲进岩石堆后，气喘吁吁地看着外面的狼群。雪豹和狼王依旧在厮杀，场面异常惨烈。狼王虽然受伤，但凭借着多年生存下来的经验与本能，一次次躲避雪豹的致命攻击，而雪豹也因为狼王顽强的抵抗，显得有些焦躁。
“陶哥，接下来怎么办？”李英俊抹了把汗，紧张地问道。
“我们不能再拖了。”陶春生咬紧牙关，脸色凝重，“狼王虽然快撑不住了，但它的意志比我们想象中更坚韧。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们和雪豹都要消耗殆尽。”
“那要不……”王大海犹豫片刻，低声道：“我们趁着雪豹和狼王拼命的时候，直接了结狼王？”
“不能。”陶春生果断摇头，“雪豹和狼王都在拼命，如果我们贸然插手，可能会被两方同时攻击。我们要找准时机，等它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动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雪豹和狼王的战斗渐渐进入了白热化。狼王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伤口不断流出鲜血，而雪豹也开始露出疲态。
“准备！”陶春生低声道，目光紧紧锁定着狼王。
终于，雪豹抓住了狼王一个破绽，猛然跃起，一爪狠狠地拍在了狼王的肩膀上。狼王发出一声哀嚎，重重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就是现在！”陶春生果断举起猎枪，瞄准了倒地的狼王。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狼王竟然凭借最后的力气猛然跃起，朝雪豹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陶春生的子弹飞出，但因为狼王的突然动作，子弹只击中了它的腿部。
“糟了！”陶春生心头一紧。
狼王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即便身负重伤，它依旧不肯屈服。就在它朝雪豹扑去的瞬间，雪豹也没有退缩，一口咬住了狼王的脖子。双方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气。
终于，狼王再也无法支撑，发出一声长嚎，轰然倒地。
“结束了。”陶春生缓缓放下了猎枪，长舒了一口气。
老刘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低声回应：“急什么？这鹿才刚出来吃东西，咱们得等个好时机。”
“可是再等下去，它要是跑了呢？”陈金山有些焦躁，右手悄悄握紧了手里的麻绳。这条绳子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专门用来抓住梅花鹿的。每一次出山，他们都得面对这种既需要耐心又必须迅速果断的时刻。
老刘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你得记住，赶山是门细活，讲的是时机，不是蛮干。你现在上去，鹿早跑没影了。”
陈金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急躁。他知道老刘说得对，但每次看到猎物就在眼前，心里总难免有些紧张。这梅花鹿可是他们这趟进山的主要目标，山下村里已经几天没有新鲜的肉了，大家都盼着他们能带回去些猎物。
“你看它现在的姿态，”老刘指了指前方的鹿，“还在低头吃草，说明它觉得周围没威胁。咱们先别动，等它吃饱了，放松警惕了，再动手。”
陈金山点了点头，心想这老刘果然是经验丰富。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尽量让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梅花鹿身上，鹿背上的白色斑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陈金山的心跳声在耳边格外响亮。
突然，梅花鹿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抬起头，四周张望了一番，眼神警觉，鼻子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嗅闻空气中的气息。
“它发现什么了吗？”陈金山低声问道。
“别慌，”老刘轻声道，“这鹿的鼻子灵得很，它可能闻到了一点风中的异味，但还不至于让它跑。我们继续等。”
梅花鹿稍作停顿，又低下头继续啃食，似乎刚刚的紧张感只是短暂的错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树枝折断的声音，陈金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梅花鹿猛然抬头，身子微微后倾，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不好，有情况！”陈金山紧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