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环着江泠星的腰，头靠在她大腿上，整个一求安慰的表情，瘪着嘴道：“怎么感觉练字比练剑还累。”
江泠星总觉得陆松这样贴着她有种大型犬的既视感，没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发带。
像是用了许久了，发带本来是绣着金边的大红色，这会儿细看稍稍有些褪色的痕迹。发带的尾端绣着一朵祥云，不像是什么贵重的布料，边缘有些毛边。
“发带该换了。”江泠星又说了一句，指腹捏着发带的毛边扯了根丝。
陆松头抵在江泠星小腹，任由她摸着自己的头，闭着眼睛假寐道：“没管过这个，是上次去裁剪衣服时，店家送的。”
那根抽出来的丝线被江泠星指腹团了团后随意丢在了小茶几上。
她好似刚想起陆松埋怨的练字很累，慢条斯理道：“练字和练武应当差不多，也需要日复一日的，当初跟着父皇练箭时，也总是说弓重弦重的。慢慢来，还早。”
这话像是提醒了陆松，他手撑着塌，立起身子靠近江泠星，惹得她一惊下意识的后躲。
陆松另一只手扶着江泠星后背，挑着眉笑道：“射术也是我的弱项，不如卿卿教教我？”
江泠星微微偏着头，抿了抿唇道：“贺谨言教你。”
“不要~”这两个字被陆松拉长，音调上下起伏的如山路曲折。
“我不喜欢他教我，你教我的话，我肯定会学的很快的！”
见江泠星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他把人拉进了怀里，头压着她的肩膀，软着嗓音道：“好嘛，教教我嘛。”
有声很轻的呼气，像是叹息又像只是简单的吐气。
江泠星对于陆松的示弱总有种拒绝不了的感觉，就像是那明明铮铮铁骨的硬汉，站在面前时却委屈巴巴的撒着娇。
她很轻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陆松的要求。
陆松拥着江泠星，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就知道，心上人跟他一样，吃软不吃硬~
在戚十肆回来又拉着陆松练了会儿握笔后，时间便也差不多了。
一行四人加个襁褓里的婴儿下了山往皇城去。
江泠星的那匹叫“乌桕”的马与陆松的踏霜一起，养在山下一村民家中。
要不说马随主人呢，踏霜虽然傲气，但同陆松一样，对人都比较友善。
可乌桕就不一样了，仰着个头，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唯独在看见江泠星时，打着鼻息低着头去蹭主人。
他们租了一辆马车旁戚十肆与杨柳坐，两人又如上次那般暗自比着马术。
说不上来到底是江泠星更胜一筹还是陆松有意放水，反应到城门时，踏霜又落了乌桕半个身子。
陆松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像哄孩童那般鼓着掌道：“卿卿好厉害呀~”
成功惹得心上人娇嗔的一瞪。
等戚十肆两人坐的马车到了后，四人便同行进城去鸿兴楼吃暖锅。
冬日里吃暖锅真的是格外合适的事情，各种新鲜的肉片在滚烫的白汤里烫一烫后，蘸着些许香料送入嘴中。又嫩又暖的，格外好吃。
咽下去后从咽喉一直到胃里都暖暖的。
吃完饭后，江泠星拉着陆松往一个方向去，他以为江泠星这是吃的有些撑想消消食，却不想她带着几人来了制衣坊。
在掌柜的迎上来后，江泠星便指着站在门口有些拘束的戚十肆和杨柳道：“给他们挑点布料做几身衣裳。”
戚十肆以为只是出来吃顿饭。
刚刚结账看见陆松付银两时，他就已经觉得皇城消费着实高了，这会儿又被带到这间看上去就不一样的制衣坊，听着江泠星说要给他们做衣服，更是不淡定了。
戚十肆连连摆手道：“姑娘，不用的！我们有衣服穿的！”
杨柳怀里抱着孩子，也跟着点头附和。
而江泠星回头看看他们，像是在打量般，这让戚十肆有些不自在。
却不想江泠星只是转头对着掌柜的说：“还有个孩子。”
看着戚十肆的神色，陆松笑出了声，那状态就仿佛要将早晨被戚十肆嘲笑的都给还回去。
他拍了拍戚十肆的肩膀，宽慰道：“你这当我的先生教我练字，做两件衣服当谢师礼也是应该的，不用在意。”
“不是的。”江泠星正在挑掌柜的拿来的布料，听到了陆松的话后反驳道：“不是谢师礼。”
说着，她拿着其中一匹银灰色绣着竹叶的布料走到戚十肆的面前，像是比划了一下这布料做成衣服合不合适：“皇城有间私塾名为花洲书院，经常教导各家千金。私塾里有位教书先生年岁已高，不日便要辞去告老还乡。”
布料明显没有得到江泠星的青睐，拿回去给掌柜的后轻声说了句“拿深点的颜色看看。”
随后又转身看着戚十肆道：“我昨夜托人去查过了，你现在教书的私塾因为你身体的原因，经常克扣你的修金。”
“所以我想，你若愿意，我便托人写下推荐信，让你去花洲书院应聘试试。”
戚十肆的瞳里闪过惊讶。
皇城的花洲书院是很有名的书院，他从断了手后习文开始，就经常有听人说起。
那是一间不仅教导男子，也会教导女子的书院。是开朝时便存在的一间书院。
若是能在那儿教书，他与杨柳的生活恐怕再也不用为柴米油盐而犯愁了。
想到这里，戚十肆转头看着杨柳，眼神里也有些愧疚。
掌柜的递给江泠星一匹乌色布料，同上一匹一样，绣着栩栩如生的竹叶。
也不难看出，江泠星对这匹很满意，扯开了看过后继续对戚十肆说道：“即便有我的推荐信，你去书院也得凭自己的本事。”
“人靠衣装，你得穿的更得体一些，才能给自己争取多一些的成功。”
“所以，这不是谢师礼。你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成为了花洲书院的先生，再用修金还我便是。”
江泠星的话既解释了缘由，又照顾了戚十肆的面子。
陆松看着细细挑选布料的江泠星，心像是被浇灌了热水的积雪，缓缓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