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田市殡仪馆的停尸间里寒气刺骨，周志高掀开白布角，露出李梦瑶苍白的脸。女孩脖颈处的淤痕呈青紫色，在惨白的灯光下触目惊心——那不是简单的扼痕，而是由多道指印叠加而成，显然经过激烈挣扎。
“周部长，法医鉴定最新结果出来了，”陈刚递过报告，声音压得很低，“李梦瑶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在落水前两小时。肺部没有溺水反应，说明是死后被抛尸。”
周志高放下白布，手指触到女孩冰冷的皮肤时，喉头猛地一涩。他想起王大叔描述的场景：三个黑衣男子推搡着穿红裙的女孩，桥下的河水吞噬了她的呼救声。而这一切的背后，竟然牵扯到胡寒山这个已经落马的医院副院长。
“胡寒山的情妇在哪里？”周志高转身走向停尸间门口，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在看守所，”陈刚紧随其后，“她叫张薇，之前是中田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被胡寒山包养多年。我们在她住处搜出了一本日记，还有李梦瑶怀孕的b超单。”
周志高接过塑封的日记本，封面是粉色的hello Kitty，与里面的内容形成刺眼的反差。第一页写着：“2018年3月15日，梦瑶告诉我，她怀了明老板的孩子，说要让他离婚娶她。我笑了，这个傻子，她根本不知道胡寒山有多狠。”
字迹娟秀却带着怨毒，周志高仿佛能看见张薇写下这些字时嘴角的冷笑。他想起在胡寒山办公室搜到的情妇豪宅照片，想起那些用患者医药费堆砌的奢侈品。
“张薇承认参与谋害李梦瑶吗？”周志高翻开下一页，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胡寒山如何用金钱和权力控制张薇，又如何在李梦瑶怀孕后明老板的威胁下，变得焦躁不安。
“她只承认知情，”陈刚摇头，“说胡寒山让她劝李梦瑶打掉孩子，还说‘出了事有我顶着’。但我们在她车里搜到了一副带蛇形纹身的袖套，和监控里绑走老贺的人穿的一样。”
走出殡仪馆时，晨雾还未散尽。周志高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想起李梦瑶照片上灿烂的笑容——那个二十岁的女孩，或许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何会对她痛下杀手。
“通知技术科，”周志高坐进车里，“重点查张薇的通话记录和行踪，特别是李梦瑶遇害前一周。另外，找李梦瑶的家人，我要知道她生前有没有异常举动。”
中午时分，调查有了突破。李梦瑶的室友哭着提供了一条线索：“梦瑶失踪前三天，曾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是流产药和一张纸条，写着‘识相点就打掉，不然没命’。她当时吓得发抖，说要去报警，后来不知怎么又没去。”
周志高捏着那张复印的纸条，字迹经过处理，无法鉴定笔迹。但他想起张薇日记里的话：“胡寒山说梦瑶不听明老板的话，要给她点教训。”
“周部长，”陈刚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兴奋，“我们在张薇的云端相册里发现了一组照片，是她和胡寒山在度假村的合影，背景里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胳膊上有蛇形纹身——正是监控里推李梦瑶的人之一！”
照片上的张薇依偎在胡寒山怀里，笑得妩媚。周志高看着那个蛇形纹身，想起老贺被绑架时的恐惧眼神。罪恶就像一条链条，每个环节都紧密相扣，而胡寒山就是那个连接点。
“控制张薇的所有社会关系，”周志高的声音冰冷，“特别是那个有纹身的男人，他叫什么？”
“叫赵虎，”陈刚回复，“是明老板从老家带来的打手，有故意伤害前科。我们已经发布了通缉令。”
下午，周志高来到李梦瑶生前租住的公寓。房间很小，书桌上还摆着她的专业课笔记，旁边放着一张和母亲的合影。周志高拿起照片，看着李梦瑶依偎在母亲身边的笑脸，想起王大叔说的“女娃脖子上有淤痕”。
“周部长，您看这个！”调查员从床垫下搜出一个上锁的铁盒，“房东说这是李梦瑶的东西，她失踪后一直没人动过。”
撬开铁盒，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叠病历单和几张银行卡。病历单显示李梦瑶确实怀孕八周，而银行卡的流水记录着胡寒山每月给她的“生活费”，从五千涨到两万，直到她怀孕后，这笔钱突然中断了。
“这里面有张纸条，”调查员递过一张折叠的便签，“像是李梦瑶的笔迹。”
纸条上写着：“如果我出事，一定是明老板干的。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让我打掉，否则就杀了我。我好怕，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希望。”
周志高的喉头涌上一股涩意。他想起在中田市法院再审岳河山母亲案时，那个失去母亲的儿子。如今，又一个母亲和她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权力和欲望的牺牲品。
“通知检察院，”周志高将纸条小心收好，“以故意杀人罪补充起诉明老板和张薇，赵虎另案处理。另外，联系李梦瑶的母亲，告诉她真相，我们会为她女儿讨回公道。”
晚上，李梦瑶的母亲赶到中田市，在公安局的接待室里哭得撕心裂肺：“我的瑶瑶啊……她怎么就这么没了……那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周志高递给她纸巾，看着这位母亲苍白的面容，想起自己的母亲。权力的滥用者从来不会在乎普通人的痛苦，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乌纱帽和钱包。
“阿姨，您放心，”周志高的声音很温和，“明老板和张薇跑不了，法律会给瑶瑶一个交代。”
“法律？”李母抬起头，眼里充满血丝，“要是法律有用，瑶瑶怎么会死？要是法律有用，李建国那个混蛋怎么会帮着他们掩盖？”
周志高沉默了。他想起李建国在审讯室里的狡辩，想起胡寒山账本上的数字。当法律的执行者被腐蚀，正义就会迟到，甚至缺席。
“阿姨，以前可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周志高看着李母的眼睛，“但从现在起，我保证，中田市的天，会亮起来。”
凌晨，赵虎在城郊的网吧被抓获。审讯室里，他看着监控截图，很快就交代了罪行：“是胡寒山让我干的，他说李梦瑶不听话，让我‘吓唬吓唬她’，没说要杀她……后来张薇给了我十万块，让我把老贺绑走。”
赵虎并不承认与明老板之间的关系，这就是明老板的厉害之处！
周志高看着赵虎脸上的刀疤，想起李梦瑶脖子上的淤痕。吓唬？把一个怀孕的女孩从桥上推下去，这是吓唬吗？
“胡寒山让你推人的时候，张薇在场吗？还有这是胡寒山个人意思，还是明老板的命令”周志高追问。
赵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在车里等着，还说‘干净点，别留痕迹’。”
证据链终于完整。周志高走出审讯室，看着天边的启明星，想起李梦瑶日记里的话：“我好怕，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手机震动，是习正元发来的消息：“周部长，中田市公安局内部清理完毕，李建国的同伙全部落网。最高法发来通知，李梦瑶案将作为典型案例全国通报。”
周志高回复“知道了”，走进办公室。
桌上的台灯亮着，照亮了李梦瑶的照片和那张写满恐惧的纸条。他拿起笔，在起诉意见书上签下名字，笔尖落下时，仿佛能听见无数被压抑的声音在呐喊。
胡寒山和张薇已经拿下，但现在周志高依旧拿明老板没有办法，必须得找到李梦瑶的男朋友黎子贤，因为黎子贤是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