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脱皮的下水管
从外表来看，齐维有些吊儿郎当，但实际上他从不废话，也很少做无用的事儿，让阿哲攻破王警官的谣言是假，实际上是让阿哲去查看一下大楼外墙，看看有没有从窗户上爬上来的可能性，说白了，他也不相信刘天昊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儿，杀死一个放高利贷的混子，还在现场留下一大堆证据。
住宅楼的下水管一般都设在外面，为了所谓的面子工程，往往还要和外墙的颜色保持一致，施工方会在乳白色的管子图上涂料，阿哲攀爬的这条雨水管就被刷上了黄色的涂料，但涂料的质量并不好，很多地方和雨水管材成了两层皮，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还好，一旦遭受外力就会脱落。
“怎么样，有收获吗？”齐维小声地问道，说话间一直盯着离开的韩孟丹和虞乘风。
阿哲和齐维搭档了好几年，自然知道他的风格，避着韩孟丹和虞乘风是怕破案过程受到两人干扰。
“我爬下去的时候，雨水管上的涂料有很多地方已经脱落，而且痕迹是新鲜的，但只是在十二楼和十三楼之间的雨水管被破坏，再往下或者向上都没有损伤，这就意味着有人从十二楼的窗户爬到十三楼，经过十二楼的时候，我向里面看了一下，是空的，清水房。”阿哲说道。
“联系业主了吗？”齐维问道。
“物业说联系不上，出国了，我叫了小钟！”阿哲说道。
齐维盯着阿哲严肃地看着。
阿哲嘿嘿一笑，说道：“您不是说过嘛，破案要灵活，切忌死板。”他看了一眼手机，边向外走边说道：“小钟来了，这小子速度就是快。”
开锁匠已经成为一种公开合法的职业，需要开锁的客户心态上肯定比较急，所以开锁匠到位的快与慢就成了生意好与差的关键。
小钟的特点就是速度快，不但开锁的速度快，而且到位的速度也很快，刘天昊破案需要破门时，一般都会让虞乘风联系小钟，每次他都能最快时间到达。
小钟能生存下来还得益于他非常守规矩，轻松地打开门之后，他对着齐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站在门口研究着刚刚打开的那把锁。
小区的开发商还算比较有良心，原装防盗门的级别很高，锁芯也是B级防盗锁芯，这种锁芯一般的开锁匠都要十分钟以上才能打开，小钟却只用了三分钟左右。
齐维和阿哲戴上鞋套进了房间，房间中是粗糙的水泥地面，窗户是开发商配的原装窗户，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狭窄的窗台上有一处刚刚踩过的痕迹，质量不太好的水泥被踩下来一小块儿。
齐维捏着把手打开窗户，探出身体向外看了看，旁边正好是那根雨水管，从这个角度看到十二楼到十三楼的雨水管的确有破坏过的痕迹。
“没留下任何指纹和鞋印，是老手。”阿哲转了一圈又回到齐维身边说道。
齐维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小钟身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小钟咧嘴一笑，说道：“这把门锁在我之前应该被人打开过。”
齐维摊了摊手。
“一般来说，这种长期不在家的人都会把门锁两道或者三道，而我开这道门的时候只有一道锁。”小钟说道。
“也许是业主觉得房子是清水房，也没什么可偷的，所以就没锁上二道锁吧。”阿哲在一旁说道。
“我还有第二个证据，是感觉，这个门是B级锁芯，防盗级别比较高，我在开锁的时候感到锁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他所说的这种感觉是多年开锁得来的，能感觉得到，却无法用语言表述，只能他自己知道，说出来齐维也听不懂，于是又说道：“反正就是那种感觉，有人动过锁芯。”
齐维知道小钟的能力，自然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于是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跟前向外看了看，对面是另外一栋比较矮的洋房，虽说也有监控，却无法监控到十二层和十三层。
他拿起电话，按了号码拨打过去：“高所，你帮我查个人，鞋码是四十一码，体重不超过七十公斤，擅长攀爬，能在三分钟内开B级防盗锁芯的偷儿。”
高所是这个辖区派出所的所长，他没有犹豫立刻答道：“那肯定是小钟！”
齐维瞥了一眼门口的小钟：“除了他！”
“那没有了，在我们注册的锁匠里只有他能做到。”高所在电话里说道。
“扩大一下范围呗，高所！”齐维嘻哈着说道。
“你这家伙，准是又遇到案子了，行，你等我信儿。”高所说完挂了电话。
“先回刑大吧，虞乘风和韩孟丹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了。”齐维走了出去，走到小钟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最近没做啥坏事儿吧？”
小钟假装嗔怒：“齐队你这话说的，我一直也没做过坏事儿啊，就开锁！”
齐维点点头：“刚才我和高所说的那类人，你也帮我留意点儿。”
小钟做了一个“OK”的手势。
……
由于案子涉及到刘天昊，所以众人的效率格外快，监控录像和指纹、脚印在技术科的努力下很快有了结果，监控录像上疑似刘天昊的人就是刘天昊，部分脚印也属于刘天昊的，照片上的指纹也是刘天昊的，在死者王嘉利附近地板的砸痕提取出来的血液属于刘天昊。
韩孟丹从死者脸部的伤口提取了一部分血液进行化验，发现也有一部分血液属于刘天昊，她拿着检测报告站在化验桌前有些犹豫，光是技术科提供的证据就已经把刘天昊再次锁定为凶手，再加上自己手上的这份……
她对刘天昊的信心有些动摇了，由最初的坚信刘天昊不是杀害朱占林的凶手，到现在她的坚信开始有些动摇，至少证据表明他杀了朱占林，又杀了朱占林的大哥王嘉利。
自打刘天昊等人破了《阎王令》一案后，他就变得有些古怪，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很少和韩孟丹、虞乘风说话，有事情沟通时，刻意地离她们很远，平时一直都是吃刑大的食堂，但这段时间他却经常点外卖，而且只是给他自己吃。
有风言风语说刘天昊在刘国华的会所染上了艾滋病，这股谣言不知道是从谁传来的，但现在却愈演愈烈，加上刘天昊的变化，以至于钱局和韩队都找了过来，和刘天昊进行了几次一对一的谈话。
在枪杀朱占林之后，韩孟丹以为刘天昊会和自己联系，取得一些帮助，想不到的是，到现在为止，他连个信儿都没有。她、虞乘风已经和刘天昊共事好几年了，谈不上军人在战场上的那种生死之交，也经历过很多，他俩应该是刘天昊最值得信任的对象，可在出事之后，刘天昊却并未联系两人。
“唉！”韩孟丹叹了一口气，她平时很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少哀声长叹，但这次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叹了出来，缓了缓神，刚回头准备把几份报告输入到电脑里，却看见齐维和阿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哎，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吓死我了！”韩孟丹虽说胆子大，也被两人突然出现吓得够呛。
齐维抱歉地一笑，说道：“我俩来了好半天了，一直看你在那儿拿着资料发愣，也没敢说话。”
韩孟丹白了他一眼，把资料递了过去。
“结果怎么样？”齐维问道。
“自己看。”韩孟丹心情有些烦乱，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齐维接过资料看了一阵，阿哲也在一旁翻看着。
阿哲看完资料率先发表了意见：“这些证据说明刘队去过王嘉利的死亡现场，从王嘉利的伤口上检测出刘队的血液和人体组织，说明两人进行过激烈的搏斗，刘队还受了伤，但现场并未发现那把匕首，应该是刘队带走了，但……”
齐维清了清嗓子阻止阿哲继续说下去：“孟丹，死者的尸检情况你说说呗，尸检报告我看不懂。”
韩孟丹无奈地点点头，心情烦乱归烦乱，但职责归职责：“钢笔刺穿了死者王嘉利的喉部，并未伤及动脉血管，出血量不足以致命，但钢笔把气管完全堵住，加上流入肺里的血液，最终令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死者手脚遭到绑扎的部位有明显的擦伤痕和淤肿，说明死者生前挣扎过，头部受到重创，眉骨部分有骨折，但大脑内部并未形成损伤，属于非致命伤，就这些！”
齐维和阿哲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刘天昊也是我的同事，我也不相信刘天昊会杀人，但目前掌握的证据对他很不利，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这件案子查到底。”
韩孟丹听了齐维的话，冰霜般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说道：“谢谢。”
齐维笑了笑，和阿哲转身向外走去。
“死者的伤口有些怪异，我拿不准是怎么回事，你俩来看看。”韩孟丹说道。
齐维站定脚步，转身走到韩孟丹身边，看着王嘉利的尸体，伸手向死者喉咙的伤口摸去。
“戴手套，你这习惯得改改！”韩孟丹及时地递过来一双手套。
齐维无奈地接过来戴上：“戴上这层橡胶就没了感觉，差不少啊！”
韩孟丹和阿哲没在意，但在一旁做记录的实习小姑娘却脸上一红，暗地里啐了一口。
死者的伤口有些肿胀，伤口原本的暗红色也变成了黑色，伤口边缘非常整齐。
“是有点奇怪，阿哲，弄头猪来。”齐维说道。
之前为了测试子弹射入朱占林身体的角度已经弄了一头猪，韩忠义把食堂负责人说了一顿，现在猪肉这么贵，刑大食堂的伙食费又少，吃一头猪太过奢侈。
而现在，齐维张口又要弄头猪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