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星期一晚上,佩轩有美学课,下课之后他看时间还早,就去了长明灯自习教室,想再看一会儿书。他看了好大一会儿书,一看手腕上的电子表,马上就十点了,于是收拾书包,就回了宿舍。到了宿舍,小刘告诉他说,刚才海大涛师兄来找他,等了几分钟,走了,说一会儿再来。于是他就放下书包,去卫生间小解一下,洗了手,在宿舍门口外等着。
果然,没几分钟,海大涛就来了。佩轩急忙打招呼:“海师兄好!”
海大涛笑着说:”佩轩兄弟好!兄弟,我想麻烦你一点事儿,咱俩借一步说话。”
佩轩爽快地说:“好!师兄尽管说。”
于是两人走出宿舍楼,一边慢慢走路,一边说话。海大涛说:“兄弟,那次事件一直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我特别感激兄弟你,也感激沈师妹和毛奇磊师弟。同时,更觉得对不起他们。”
佩轩说:“师兄客气了,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就不用再提了。”
海大涛摇摇头说:“就是不提,可是心里头依然无法忘却。兄弟,我有个想法,就是咱们几个人到一起坐坐,让我好好忏悔忏悔。”
佩轩急忙说:“师兄,不用了,咱们这些参与的兄弟们内心早就忏悔了。”
海大涛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兄弟,这是我的一块心病,我觉得有必要说开。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师弟帮我实现这个心愿。”
佩轩听了,只好答应:“师兄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请师兄吩咐。”
海大涛高兴地说:“谢谢兄弟!我想麻烦兄弟邀一下沈素云师妹、毛奇磊师弟,这一周的周末到外边找个小饭馆坐一坐,具体时间需要咱们沟通以后才能定。”
佩轩边想边说:“时间嘛,定星期六晚上怎么样?我星期天下午到晚上要去做家庭教师。”
海大涛说:“好的,那时间就定周六晚上。麻烦你邀一下他们两位。”
佩轩说:“好的,谢谢师兄!”
海大涛笑着说:“兄弟你搞错了,应该我谢谢你。”
佩轩笑着说:“师兄客气了,你一客气显得咱们疏远了,哈哈。”
海大涛也笑着说:“兄弟责备得对,我以后可就一点不客气了,如有冒犯,还要请兄弟原谅。”
佩轩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只要有什么事,师兄吩咐就是。对了,师兄,......”
佩轩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师兄,我去邀沈师姐和毛师兄的时候,要不要征求一下他们有什么想法?”
海大涛急忙说:“当然要,兄弟你想得很周到,我也想到过,只是又忘掉了。兄弟提醒得好!看他们有什么想法,咱们再商量,尽量达到每个人都满意,麻烦兄弟了。”
佩轩说:“好的,师兄,我明天就去找他们商量这件事,有了消息,我马上向师兄汇报,我一定把这事办好,请师兄放心。”
海大涛说:“我知道兄弟肯定能办好,拜托了,兄弟!我走了,再见!”
佩轩也说:“师兄,再见!”两人告别,各自回宿舍休息去了。
第二天上午,佩轩就打听毛奇磊的宿舍去找他,虽然佩轩与毛奇磊不能算不熟悉,但是以前好几次都是毛奇磊来找他,他没有去找过毛奇磊,所以他并不知道毛奇磊住在哪里。他知道毛奇磊是技术物理学系七九级的,于是就问他们系办公室在哪里,到了办公室再问他们系的学生住哪栋楼,这样就好办了。于是他上午下课后马上去吃饭,吃完饭就找到了毛奇磊的宿舍楼,见到人一问,很快就找到了毛奇磊的房间,这时候毛奇磊还没回来,他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毛奇磊回来了。
毛奇磊见到他,很亲切地问:“佩轩师弟,是找我吗?快进来坐!”
佩轩笑着说:“师兄,我不坐了,有点事来麻烦师兄。”
毛奇磊说:“不能说麻烦,师弟可不能这么客气。”
说着,他就进宿舍放下书包和饭具,马上出来和佩轩一起走出宿舍楼,两人走到外面一棵大树旁边停下,佩轩向毛奇磊转达了海大涛的意思,毛奇磊边想边说:“海师兄也是多礼了,不过说实话,这也是我的一个心结。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和海师兄已经从对手变成了好朋友,不过也没有几个人在一起好好谈谈这件事。海师兄这一约,我还真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还是海师兄想的周到。不过我想提个建议,就是请客我来请。”
佩轩解释说:“请客是小事,好办,我也是完全可以请客的,只是咱们恐怕都不能剥夺海师兄请客的心愿,他不会答应的。”
毛奇磊爽快地说:“好的,其实我也有和海师兄一样的心愿,看来也只能让位于海师兄。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愧对素云同学,无颜面对她。嘿嘿。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去?”
佩轩想了想说:“我还没有跟她说,不过沈师姐是一个开朗大方的才女,依她的性格,想必不会推辞。”
毛奇磊说:“这就太好了,我们都可以解开这个心结了。佩轩师弟,我周六晚上一定按时到。”
佩轩说:“谢谢师兄,那咱们就说定,星期六晚上六点半咱们在小南门外集合;如果有变化,再另行通知。师兄看这样安排好不好?”
毛奇磊爽快地说:“好!太好了!谢谢师弟!谢谢海师兄!”于是,佩轩就告别了毛奇磊,回到宿舍午休。
这天是星期二,下午他和素云都没课,所以他就早早去了图书馆,并且给素云占了个座位。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像两人约好的一样,素云就来了,素云看到了佩轩,也看到了他的书包所占的座位,于是就坐到这个座位上,把佩轩的书包悄悄挂到椅背上,就开始看书。她看书好长时间,感觉眼睛有点睁不开,就趴在桌子上打盹。
过了二十多分钟,她迷迷瞪瞪醒来了,睡眼惺忪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放下心来。不过她感觉身上多了件衣服,她一看,是一件女式米黄色上衣,她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是谁的衣服,也不知道谁给她披到身上的。不过这天阴天,深秋的凉风刮起,温度陡然下降,虽然是在室内,但是也感到了阵阵寒意。尤其是睡着之后,如果穿的少,是很容易感冒的。素云今天也就是穿了两层单衣,没睡着的时候也不觉得暖和,睡着肯定会冷的。素云又环顾四周,除了佩轩,她没发现认识其他人,尤其是女生,一个也不认识。
她疑惑之际,突然身后递过来一张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可将衣服还给小郭老师。她抬头一看,佩轩正在向外走去。她收起纸条,站起来,拿起身上披的衣服,向值班台走去。
到了值班台,她双手拿着衣服递给小郭,说:“郭老师,谢谢!”
小郭笑着说:“你不应该感谢我,应该感谢酆佩轩!”
素云干脆地说:“无论如何,我也应该感谢你!”
小郭说:“不必这么客气。”
素云又说:“谢谢郭老师!”说着就也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上,远远看见佩轩在没人的角落里等着她,她走上前去,说:“佩轩,郭老师让我好好感谢你。”
佩轩笑了,说:“与我没关系,不该感谢我。”
素云没好气地说:“肯定与你有关!你说说咋回事。”
佩轩不得不说:“你打盹,很快就睡着了。我拿着我这件绿军装上衣想去给你披上,可是你知道,我是个胆小鬼,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实在没那个胆量,于是就拿着衣服去找小郭老师,想让她帮忙给你披上。小郭老师笑了笑说:‘小酆同学,你的衣服是男式的,虽然也有女生穿,但是不多。如果给沈素云同学披到身上,别人看到了,肯定会认为是男生给她披上的。是不是呢?’我点点头说:‘是。’她接着说:‘再说,你把衣服披到沈素云同学身上,你只穿一件衬衣,你也会冷的。我在这里放的有一件衣服,可以给她披上,你放心吧。’她朝我暧昧地笑了笑,就拿着她挂在衣架上的这件米黄色风衣过去,轻轻给你披上了。”
素云说:“谢谢你,佩轩。”
佩轩说:“不是说过吗?你对我不许说谢谢。”
素云说:“我啥都要听你的?我就要谢谢你,谢谢你的关心。”
佩轩眼睛看过去,正好碰上素云的目光,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佩轩。他看了一会儿,感到心神荡漾,不敢再看,他觉得如果再看,他似乎会被她的柔情融化。他收敛心神,眼睛看向别处。
素云与他心意相通,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说:“佩轩,你心里有了邪念。”
佩轩马上脸红了,他不敢吭声,也不敢看素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素云看他一眼,也不说话。
佩轩意识到,素云之所有不说话是不想干扰他的思绪,他这时候内心矛盾重重,刚才他看到素云目光的时候,他差点被这目光所融化,他几乎就认为她似乎就是他的女人;但是马上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念头,立刻把这种欲念压了下去。这是转瞬之间的意念转换,他收敛住心神之后想到,这种念头是危险的,如果是和素云单独在密闭的房间里,出现这种念头就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会给素云和文秀造成永久的伤害,会让自己后悔一生。不过,他也知道,虽然他会有这种欲念,但是他总是能够悬崖勒马,在关键时刻克制住自己,不会真正铸下大错。但是,有这种欲念,也是一种罪过。他应该把素云以及小洁看作是圣洁的贞女,不应该在内心冒犯她们,就像当初他对待文秀那样。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不再有那种不该有的念头了。
这时候素云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佩轩!”
他们俩并排站着,她接着说:“佩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心里在激烈斗争着,因为我而激烈斗争。我不想让你那么理智,我希望你认为的邪恶念头占上风。呵呵。”
佩轩无奈地说:“素云,对不起。”
素云豁达地说:“没什么,你本来就不属于我。”
她话锋一转说:“你注意到了吗?这阅览室的小郭老师挺关心你的,你进进出出她看你半天,挺关注你的。”
佩轩笑着说:“你可不要乱说,没有的事。上周六和昨天我去帮她搬家了,因此更熟悉了,她关注我不也正常吗?”
素云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到处留情呢。”
佩轩逗她:“你吃醋了?”
素云没好气地说:“滚你的吧!我是谁啊?轮的上我吃醋吗?你就是跟她搞暧昧我也不会吃醋。”
佩轩说:“打住!根本不存在的事,千万不要瞎胡想,这是对人家的亵渎。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咱们背后这样说人家,就有点太不光彩了。”
素云说:“你得了吧!你刚才内心对我的念头光彩吗?是不是也很龌龊啊?”
佩轩看着素云,与她四目相对,他暧昧地笑了笑,她说:“哼,你就是个坏蛋。”
佩轩正经说:“对不起,素云。”
这次素云没有生气,对他笑了笑,说:“我也该说对不起,其实不光你有那种邪念,我也一样有类似的念头,有时候真的想不顾一切去把你据为己有,嘿嘿,只可惜没有真正行动过。如果我那样做,是不是你现在已经沦陷了?”
佩轩笑着说:“你试试,沦陷肯定是咱俩一块沦陷,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呵呵。不过,说实话,我真的不配让你那么做。”
素云佯怒道:“滚你的吧!你总是说一些大煞风景的话。”
佩轩笑着看向她,两人又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