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清凝让听雪找了一身她的衣服拿着便出了宁华楼。
现在不比从前，现在王府中还多了许多皇后的眼线，他们出门办事都比从前要复杂多了，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江砚宸早在院中等她，见她依旧穿着白天的衣服疑惑问道：“你穿这个会不会不方便？”
清凝走近跟前，小声说道：“王爷忘了吗，这府中现下还有话还有皇后娘娘的人。”
江砚宸语气轻松：“就那几个人，本王早已有安排，现下全在柴房砍柴、理柴，腾不出空来监督，你若不觉得不方便就快些走吧。”
没想到江砚宸一早便想到此事了，清凝感叹他的细心，又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衣服，说道：“罢了，便不换了。”
清凝紧跟着江砚宸出了府门，刚出门，便见寂静的街道上停了七八匹骏马。
唯有头马未曾有人，其余几匹马背上都坐了人，均穿着便装，腰间佩剑，云舒在第二匹马上。
江砚宸率先上马，随后将手伸给清凝：“上来。”
清凝把手给他，借着力上了马背，他们在黑夜里疾驰，周围静得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
骑了好一阵儿，才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夜风凛凛，时不时送来乱葬岗独有的带着腐臭味的味道，清凝捂着鼻子看过去，数百棵掉了叶子的树干孤零零立着，偶有黑鸦撕着嗓子扑哧从树尖上飞起，吓得人一激灵。
寂静、凄凉、诡异，看着眼前的景象，清凝便想到这几个词。
不知此处，埋葬了多少冤魂。
“哪个位置？”江砚宸问道。
清凝看了过去，其实她是从来没有来过此地的，当时母亲死时自己还小，根本不可能跟来，是事后负责扔人的嬷嬷看她可怜，才告诉了她，将她母亲葬在了进入乱葬岗的边缘，正上方有一棵最高的树。
小小的她便记住了，她仔细看着那些掉了叶子的树干，很快便找到了最高的那棵。
她指着那棵树道：“该是那边。”
江砚宸挥手，几个人便快速进了里面，清凝见状想要跟上去，被江砚宸一把拉住：“你就在这儿等着。”
“不，我要亲眼看看才行。”江砚宸是觉得里面都是些尸体，有的才刚刚丢过去，那里边的味道连他都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女子。
可清凝不惧，她只是想看看，她的母亲是不是真的被陈氏带走了。
江砚宸拗不过，只好陪着她进去。
刚进去没走几步，里面腐臭的味道就让清凝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江砚宸忙过去扶住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来，递给她：“蒙上会好些。”
清凝看了一眼，接下了帕子蒙住口鼻，继续往里走。
到了那棵树跟前，清凝看了看脚下的土，像是被人翻过，便让几个下人继续刨。
几个男人干活总是很快的，很快便刨出了一串满是泥土的铃铛。
清凝接过铃铛，鼻头一酸，她一眼便认出了那就是她母亲的铃铛，拴住铃铛的红线已经腐坏，轻轻一拉便断成了几截。
母亲爱跳舞，那时她们住在陆府的那个小院子，干活累了，母亲总是把这个铃铛拴在脚踝上，跳舞给她看，以此熬过那难捱的日日夜夜。
可几人继续深挖下去，却再没有任何东西。
“别挖了。”清凝目光呆滞，极其失落的叫停了几人的动作。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母亲的尸骨确实是被那陈氏挖走了。
本来她还抱着期望，陈氏不会真的将其带走，若是如此，自己还能依靠江砚宸，将其挖出带走，在外面买块地，便可以让母亲入土为安。
回不回陆府，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看来，只有等陆府倒了，她才能接回母亲的尸骨，为她重建坟冢。
她手里紧紧捏着铃铛，江砚宸一直扶着她的手臂，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悲伤。
丧母之痛，他也曾经历！
回去的路上她亦是一言不发，他只好一路拥着她，怕她走神掉下马背。
回到府上，清凝径直回了宁华楼去，并未和江砚宸说话。
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江砚宸的心绪似乎也被她牵着走了。
他心底生出一个想法来。
齐乐瑶又是呆呆地坐在铜镜前，入府也有几日了，可她连江砚宸的面都没见上。
每日还没进到韶光院便被云舒拦了回来，再这样下去，她何年何月才能怀上孩子。
“小姐，别难过了，您养好身子，定能找到机会的，您看，今日老爷不都送来了消息，让您一定好好顾好自己，只要身子好好的，什么都能好起来。”
“红雅你说，他真的那么恨我么？就连面都不让见。”
红雅为齐乐瑶收拾着床铺，道：“怎么会呢？王爷他定是让王妃拖住了不让来，小姐您生的这么美丽，王爷讨厌您。”
齐乐瑶起身走至窗边，宁华楼的烛火还亮着，她在想着，他与她是如何耳鬓厮磨，如何郎情妾意的。
“小姐，马上便是中秋宫宴了，今日老爷来了信，说是皇后娘娘会找借口让你也参加的，到时候有皇后娘娘撑腰，一定能找到和王爷单独相处的机会。”
红雅不停的安慰着失落的齐乐瑶，听到这话，齐乐瑶那无神的双眼才有了些神采。
太子府书房内，几名黑衣人左右看了后进了屋内。
江砚明坐在主位，蹙着眉看着几人。
“这都能跟丢？你们是废物么？！”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抖着回话：“回主子，夜里黑，没想到他们做了两手准备，其中一队人马是假的一早便出发了……”
江砚明握拳，重重砸向桌面。
本以为今日能逮到江砚宸的把柄，没想到还是让他溜了！
自己这边四面楚歌，似乎都有人在查，上次瘟疫的事竟然也有人开始查。
难道又是江砚宸？
江砚明猜测，毕竟梁州一事便是他破的，很难不相信不是他。
难道他已经全面掌握了自己做的那些事？
这些猜测让江砚明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