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回了一趟永寿宫，带齐了人马才去的延禧宫。
守门的太监见了，忙忙跪了一地行礼，没有一个进去报信的。
倒是守在正门门口的小宫女见状，壮着胆子冲进了正堂。
嬿婉对此并不意外，如懿吃多了苦头，学聪明了，终于知道趁着出门在外，给自己挑选心腹了。
这样才好。
如懿如果没有一个敢于说真话，喜爱挑拨的“亲信”，又怎么能头脑发热地去弑君呢？
她迈过门槛，进了延禧宫，却并不进里面，而是等王蟾摆好了座椅，就直接坐在院子里。
如懿匆匆出来拜见，看她的衣裳扣子都没有系好，可见刚刚是在屋里做某些不好让人知道的事。
她抬起帕子压着口鼻，秀眉微微蹙起。
如懿神色微微僵硬，匆匆跪下行礼：“拜见皇贵妃，皇贵妃金安！”
嬿婉身体微微后仰：“往下风处挪挪。”
如懿浑身一僵，脸色爆红，几乎是下意识地拢了拢腿，人也忙忙往远处躲。
许久，她才挤出微笑：“皇贵妃怎么不去屋子里坐？这外面太阳太大……”
嬿婉冷笑：“你坐过的垫子，本宫可不敢坐。”
如懿又是一僵，颇觉羞辱：“皇贵妃何必如此羞辱嫔妾？大家都是女子……”
嬿婉打断了她：“既然都是女子，你自己自甘下贱，还连累了旁人，怎么还有脸去奚落别人？”
如懿再次僵了僵，挤出笑容来：“皇贵妃误会了，嫔妾……嫔妾只是去问问容贵妃身体如何，谁想到她的气性那么大，竟然就动了胎气……她不是一直服药么？嫔妾也没想到她会遇喜啊！”
嬿婉眼底全是寒意：“既然你认罪，本宫就罚你个轻的。”
她叫芸角：“把刚刚给姚常在沏好的茶送给她！”
如懿吓得浑身哆嗦：“不不不！我不喝茶！我不喝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嬿婉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望着她——瞧这个反应，怕不是进忠请她喝过一回了。
她斜睨了如懿一眼：“既然喝过了……”
如懿眼神陡然一亮。
嬿婉淡淡道：“那就再喝一次，想必你也熟了。”
不等如懿说话求饶，芸角已经带着两个嬷嬷按住了她，掐住了她的下巴就把茶水灌进了如懿的嘴里。
并不是开水，即便开始的时候是，这么一路走过来也凉了许多。
可再凉，也是能让人张着嘴直抽凉气的那种——一口接一口，喘气儿？不行。
等一壶茶灌完，如懿如同快要干在岸上的鱼，疯狂抽凉气哀嚎。
就这，嬿婉也还是不肯放过她：“你这个人一向倔强，本宫向来尊敬有傲骨的人，所以特意还带了别的。”
如懿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抓住嬿婉的裙摆沙哑着嗓子求饶：“求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不敢再挑衅容贵妃了！我以后见了她便避着走！”
那嗓音，仿佛许久没有开过的老门栓。
嬿婉看了一眼春婵。
春婵一巴掌挥开了如懿的手，恭敬道：“姚常在要惜命，想想十八阿哥可还在宫外呢，您要是以下犯上出了事儿，还有谁会记得十八阿哥呢？”
如懿又惊又怒又害怕：“别动他！别动我的儿子！……你说过你不会对孩子动手的！”
嬿婉似笑非笑：“你且好生受着，本宫今日不替容贵妃撒了这气，不会走的。”
如懿连连求饶尖叫，可一道接一道不见血的惩戒，还是耗干了她的力气。
嬿婉冷着脸全程亲眼看着，看完了，才神色淡淡地站起来，垂眼，仿佛在看一个脏东西：“记住今日的教训，容贵妃是皇上最心疼爱重的女人，再叫本宫看见你顶撞她，今日的事，咱们可以翻倍再来一次，两次，无数次。”
如懿疼得连抬一抬手指都做不到了，眼珠子也只能艰难地动一动：“你是因为，皇上？”
嬿婉冷笑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如懿瘫在地上，容佩和小宫女翡翠一起来扶她起来，将她小心翼翼地弄回去躺在床上。
如懿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容佩。
容佩一个哆嗦，惊恐道：“奴婢去给主儿请太医！……请江太医！”
如懿眼底滑过一丝失落，艰难出声：“快一点。”
容佩如蒙大赦，匆匆跑了出去。
翡翠哽咽道：“皇贵妃真的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欺辱您啊！皇上爱重您，奴婢去求皇上给您做主！皇上南巡的时候，都已经因为容贵妃而惩戒过您了，这事儿已经翻篇了，怎么偏偏就皇贵妃还要再惩戒一次呢？”
她怒声道：“奴婢看皇贵妃纯粹就是为了报复您！什么替容贵妃出气，都是借口！”
她愤怒道：“皇贵妃要真心疼容贵妃，怎么还特意提容贵妃呢？就是想让您去记恨容贵妃呢！”
如懿感动地看着翡翠：“也就只有你这样心疼本宫。”
短短几个字，疼得她眼泪长流。
翡翠也心疼得眼泪长流的：“主儿别说话了！等您好了，想说什么奴婢都听您说！奴婢先去给您求情！叫皇上替您做主！”
说罢，她不顾如懿的阻拦，匆匆冲了出去。
如懿心急如焚，却因为动不了而只能躺着。
一直到江与彬被容佩请过来，给她看诊完，等她吃了药走了，翡翠才回来。
是被人抬回来了的。
进宝亲自把人给送了回来，顺便带回来了皇上的口谕：“皇上说姚常在不知轻重，刚回来便挑唆宫女闹事，不尊敬皇贵妃，特意叫奴才来请姚常在安分一些，并掌嘴三十。”
说罢，他仿佛看不见如懿已经被蹂躏过一次，拿起掌嘴的长板子，就这么她躺着，他打，噼里啪啦打完了三十。
如懿的嘴巴彻底肿了起来，高高撅起，又红又亮，眼泪长流不止。
进宝恭敬地冲着她行了一礼：“姚常在您休息，奴才告退。”
说罢，带着人鱼贯而出。
如懿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瞪着床顶，眼底全是疯狂的杀意。
弘历但凡有半点儿把她当人看，就不会这么把她往死里折辱！他等着！早晚！早晚她要叫他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