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看着林噙霜眼眶一红、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比戏班子里的角儿还熟练,真是厉害。
没再给她留半分情面。
“好了,收起你这副作态。非要我把话说透吗?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该比谁都清楚,下去好好想一想,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噙霜身子一软,手捂着胸口,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速度快得像是掐着点算好的,3、2、1晕倒、这招对于红狼来说百试百灵。。
长枫和墨兰吓得脸色发白,慌忙扑过去扶住她,声音慌乱。
“小娘!小娘你醒醒!”
盛紘看着这熟悉的伎俩,只觉得一阵心累,缓缓叹了口气。
若是从前的红狼,见他的心肝大宝贝这般模样,早该心疼得慌了神。
可如今的他,只觉得这林小娘就是个搅家的祸害。
要是她能安分守己待在后宅,不搞那些幺蛾子,他也不是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后半辈子、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亲娘。
可要是还这般不识时务,总想着兴风作浪把控盛家,那也别怪他不留情面,辣手摧花。
他扫了眼林噙霜那张苍白、娇媚的脸。
不得不说,比起王若弗的直爽、卫恕意的清雅,她这张脸确实生得勾人,带着股子狐媚气。
可盛紘见多了美人,哪里会栽在这温柔陷阱里?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一旁手足无措的长枫和墨兰。
这两个孩子跟着林噙霜,心思越来越歪,长枫是男子倒还好些,七岁之后就住到外院去了,平时跟长柏在一起读书,原身亲自教导、跟林噙霜相处的时间倒是不多,影响很小,墨兰可就不一样了,跟着她从小长大的,可以说把她的作态没有十成十,也有八九分了。
再这么养下去,迟早跟原剧里一样做出什么大事出来。
等他处理完华兰与忠勤伯爵府袁家的事,定要好好清算林噙霜,连带着她在府里安插的那些眼线,一起都清理干净。
“无事。她这是旧疾犯了,让人把她抬回院里,请个郎中医治便是。”
王若弗如今有了主君撑腰,腰杆硬得很,立马对着门口的仆妇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抬走!主君刚醒,身子还虚着,别让这晦气东西冲撞了,还嫌主君命短啊,一个个的,都蠢得没眼看!”
盛紘听着她的话,这大娘子,口无遮拦,这话听着,像是府里所有人都盼着他早死。
随着林噙霜被抬走,屋里总算安静了些。
盛老太太本就看不上林噙霜,方才见她进来,就想着起身离开,可听到盛紘那番话,倒生出了看戏的心思,便坐了下来。
如今小辈们都散了,王若弗也去厨房盯着熬药,屋里就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盛紘见老太太没走,就知道这小老太太肯定是有有话要问,直接主动开口。
“母亲可是想问,儿子方才为何要那般对林氏?”
盛老太太没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
这场大病,倒像是把盛紘的糊涂劲儿给治好了,居然开了心窍。
从前他对自己总是带着几分疏远,可方才这短短片刻,她居然觉得母子间的隔阂淡了些,多了从来都未有过的亲近。
盛紘往前挪了挪,靠在床头,神色认真。
“母亲,从前是儿子糊涂,做错了太多事。宠妾灭妻,纵容林噙霜,又是给她田产铺子,又是让她掌管家权,把内宅搅得鸡犬不宁。昏迷这两日,我躺在榻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事,连哥哥当年如何夭折的情景,都清清楚楚浮了上来。”
“这种家宅不宁、嫡庶相争的祸事,万万不能再在我身上重演。儿子本该循规蹈矩,守着正妻为上、嫡系为尊的本分,可就是因为没听母亲的劝,才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说到这儿,盛紘看了眼老太太。
“儿子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母亲再出山,帮儿子管管这个家。这么多年,您待我恩重如山,把我当成亲儿子一般疼惜,这些儿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您于我而言,就是亲娘啊!
大娘子的秉性您也清楚,她心直口快,没什么城府,就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若是没人在上头压着些,怕是得意起来就飘到天上去了,哪里管得住内宅琐事。”
盛老太太听到早夭的儿子,心头狠狠的一颤啊,过往那些难熬的日子瞬间涌上心头。
再听盛紘这番剖心之言,字字恳切,触动了她心底最软的地方,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泛着湿润的光。
她叹了口气,声音也柔了些。
“这些话,可都是你的真心?当初你跟你生母春小娘,日子过得何等艰难。那时候我虽是嫡妻,却也自身难保,实在顾不上你们母子。
后来你待林噙霜那般特殊,又是给田产又是给铺面,让一个小妾过得比正妻还体面,我知道,你是怕林噙霜带着孩子,再吃你当年吃过的苦。”
盛紘看着老太太泛红的眼睛,心里更有底了。
家里有这么个通透厉害的老娘坐镇,不用才是真的浪费。
让她出山管家,可比自己亲力亲为省心多了,省时省力,自己只需要处理几个重要任务,官场应酬这些事,内宅琐事全交出去给老太太去办、简直是一举两得。
“娘,儿子是真的悔悟了。您可得接着管我,不能不管这个家啊!这盛府上下,也只有您能理顺清楚。儿子知道错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娘这个称呼,比母亲更显亲昵,盛老太太听着,眼眶又湿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看着这个儿子的神情,倒真感觉是亲事感而发,罢了,自己就在信他一次。
“如今你能知错,就不算晚。大娘子性子直,哄着些、劝着些,实在不行吓唬两句,倒也不难管教。你现在身子虚弱,先好生休养,府里的事有我在,你放宽心便是。”
话刚说完、她又开口提醒。“只是华儿与袁家的婚事拖下去不是好事,终究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出面才名正言顺。”
盛紘连忙点头。
“是,儿子都听娘的。”
看着老太太应下管家的事,盛紘心里松了口气,甚至忍不住盘算起来。
赶明个找个机会、给老太太补个药。
她如今也就五十多岁,身子骨还算硬朗,正是能担事、敢闯敢干的年纪,怎么能说歇就歇了?
最少还能帮自己管二十年家,到时候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府里的事自然更省心。
这么一想,盛紘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了些、嘿嘿,可用之人就是物尽其用、还得让她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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