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躲闪，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恳求：“孩子……她本来就够可怜了，我不想让她再掺和我们大人这些烂账。当年……当年为了争抚养权，我确实……是拿了她妈出轨的证据给法官看，才把她留在身边的，我承认，我自私，我就是不想让赵霞和那个姓肖的王八蛋得逞！”
“文文……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这几年……我真是拿她当亲闺女疼啊……医生说她日子不多了……我就想让她最后这段时间，能安安静静的，别再受什么刺激，别带着遗憾走……”
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尽量待在招待所，少露面，对你们，对我们都好。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缺什么吃的用的，直接跟我们派过去的人说，让他们去采购。”
说完，他转向方语语气干脆的说道：“方语，送他们回去，跟招待所那边打好招呼，安排妥当，咱们的人，外面盯紧点，里面……有合理需求尽量满足。另外，我刚才让你查王雯的事，抓紧时间办，这事儿可能比我们想的还急。”
方语点头：“明白！”随即带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刘磊和一直安静待着的文文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杨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扭头问杰，语气里带着几分实在想不通的困惑：“唉……你说这刘磊，他到底图个啥呢？忙前忙后，担惊受怕的，孩子又不是他亲生的……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
杰瞥了杨楠一眼，说道：“还能图啥？他这就是憋着一股劲，变着法子恶心赵霞和那个姓肖的。”
“有些人啊，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别人舒坦。大概就是这么个心理吧。”
杨楠听了，忍不住“嗤”了一声，觉得这事儿实在荒唐：“啧，这都什么人啊……自己一摊子烂事儿没理清，还非得搅和进别人的生活里，图什么呢？就图恶心别人那一下？真够可以的。”
她摇摇头，一脸的难以理解，“这赵霞也是，你说她图什么呢？离了婚，又嫁了人，还跟前夫不清不楚的……这脑子，浆糊做的吧？”
正说着话，走廊那头传来了脚步声，赵戾和雷佳一左一右，押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双手被反铐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杰的目光落在女人手腕上那副锃亮的手铐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怎么回事？铐上了？”
赵戾站定，稍微喘了口气说道：“我们找到她，亮了证件，问她是不是王雯，她嘴上答应，眼睛却瞟着旁边的侧门，我们刚想再问，她扭头就往外冲，跑得还挺快，差点让她拐进旁边那条黑乎乎的巷子，没办法，只好先给她上了铐子带回来。”
杰的视线转向那个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你就是王雯？”
女人咬着下唇，眼神有些闪烁，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没吭声。
杰看了看表，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说道：“行了，看样子都折腾得不轻，这样吧，赵戾，雷佳，先把人带到临时羁押室，让她自己待会儿，冷静冷静，大家都去眯一会儿，养足精神，等睡醒了再审。”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带人走了，这案子千头万绪，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硬审效果未必好。
没想到，这话音刚落，一直低着头的王雯猛地抬起头，急促地开口说：“等等！警官！我知道你们在查什么案子！我有线索要汇报！重要的线索！”
杰脚步顿了一下，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头都没完全转过来，只是对赵戾和雷佳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带走。
眼看就要被带进旁边的房间，王雯急了，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我知道是谁把那些孩子的信息泄露出去的！我知道是谁！”
这一嗓子，像是平地惊雷。
杰和杨楠几乎是同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在了王雯身上，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钟的沉默后，杰抬了抬下巴，对赵戾说：“带她去审讯室。”
审讯室里，杰坐在桌子后面，他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王雯，开口，深沉的声音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说吧，谁泄露的那些孩子的信息？”
王雯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了一下，突然捂住了肚子，脸上挤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哎呦……警官，我这刚才跑得急，又吓得不轻，现在有点饿了，低血糖犯了……脑子很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能不能先给点吃的？”
“啪！”杨楠猛地一拍桌子，吓了王雯一跳。
她瞪着眼睛，语气严厉：“王雯！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医院食堂吗？！给我严肃点！我们为什么请你来，你心里没数？少在这儿跟我们耍花样！老实交代！”
王雯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但嘴还是硬的：“我……我没耍花样，我是真的不舒服……”
当杰的目光冷冰冰的注视着她，她只好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当时这些孩子在登记信息的时候，是刘主任负责审核的，但他在审核的时候特意把那几个失踪的孩子的信息标注出在了一张纸上。”
“昨天你们的人来找我询问情况的时候，我一查你们登记的那个孩子的信息，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怕刘主任报复我，我就删除了查询信息。”
杨楠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凭这个？你就断定信息是他泄露的？”
王雯急忙辩解：“对啊，这还不够明显吗？”
杨楠闭上了眼睛，她深深吸了口气，压制着即将喷发的怒火，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王雯身上：“你刚才不是说低血糖，脑子晕乎乎记不清事吗？现在看来记性好得很嘛，连刘主任抄名单这种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王雯的脸色微微一变，嘴唇动了动，没敢接话。
“我再问你，10月21号，下午三点十五分，你去档案室干什么？”
王雯的表情瞬间僵硬，眼神慌乱地瞟向别处：“我……哦，我想起来了，那天……那天好像是去档案室送、送档案吧……”
“送档案？王雯，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你两手空空进去，两手空空出来！你告诉我，你送的哪门子档案？”
王雯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可能记错了……也许是去找份旧文件……”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杨楠的质问。是杰的手机。
杰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t市本地。他皱了下眉，没说什么，拿着手机起身便走出了审讯室。
“喂？”
“喂？请问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杰组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中年男声。
“我是。”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哎呀，杰组长您好您好！我是t市福春路派出所的所长何强。”
“是这样，有个情况得跟您汇报一下……有一个叫徐欣的女士，你们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