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无奈的叹息从“顾瑜”的口中传出，声音如同幽风般在顾瑜的脑海中回荡。
“愚蠢至极。”
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掌控。
“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我会毫不犹豫地抹去你的这个意志。”
这个沙哑的声音似乎长长叹息了一声，但这空洞的音调之中却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怅然。
顾瑜眼神一凛，他的本体意志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他毫不迟疑地催动回天蛊，磅礴的生命之力在掌心汇聚，化作点点幽光，向周筱筱的身体倾泻而去。
生命之光刚刚触及周筱筱的身体，便仿佛触碰到了某种无形的禁制，一股诡异而深沉的黑暗力量骤然自她体内弥漫而出，竟然将那股生机吞噬得一干二净！
失败了？！
顾瑜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一般。
他不信邪，再次催动回天蛊，甚至连血蛊的力量一同涌入，试图弥补她体内流失的血液。
然而，就在血蛊的力量刚刚进入她的经脉之中，那些蛊虫竟然齐齐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紧接着。
轰！它们直接炸裂成了一团团血雾！
“什么？！”
顾瑜猛地后退一步，目光骤然凌厉。
这……
他的额角渗出冷汗，心头浮现出极度不安的预感。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至极的波动从周筱筱的体内扩散而出。那是一种诡谲而幽深的气息，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的生命彻底禁锢。
这一刻，顾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周显宗……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顾瑜的手掌微微颤抖，指尖沾染着点点血色，掌心一片冰冷。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尝试了多少次。
回天蛊、血蛊、同生蛊、心蛊……
无论是掌控生机的秘法，还是补充血气的蛊术，甚至是自己以精神意志催动的本源之力，他都已经用尽了所有手段，可周筱筱的身体依旧冰冷如雪，生机正如漏斗中的流沙一般，缓慢却无情地滑落。
顾瑜的呼吸渐渐急促，胸膛起伏，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不可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道呓语。
不可能没有办法！
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少女苍白的脸，眼底的灰色幽深无比。
她曾经明亮的双眸此刻紧闭着，睫毛在微微颤动，但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滞。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一张随时都会碎裂的纸，脆弱得让人不敢触碰。
顾瑜的拳头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一丝血迹。
为什么？
为什么回天蛊都无法逆转？为什么他明明掌控着最极致的生机之术，却救不了一个人？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低沉的喃喃声几乎不可闻，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房间里弥漫着沉重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床榻上少女微弱的心跳声，像是命运嘲弄般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螭终于动了。
她迈步向前，深深地看了顾瑜一眼，那双金色的竖瞳倒映着他的模样，像是在凝视着某种复杂而遥远的记忆。
她知道，那个千年前的魔尊，已经暂时退回了意识深处，现在掌控这具身体的，是那个真正的顾瑜。
她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缓步走到了周筱筱身旁，缓缓地伸出手掌。
嗡——
一道温润柔和的青光从她的掌心浮现，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刹那间，整个房间被淡淡的光辉笼罩，一道道宛如水波般的青色灵力轻柔地涌向周筱筱，渗透进她濒死的身躯。
一阵若有若无的龙吟在空气中回荡，悠远、神圣，带着无法言喻的宁静与祥和。
顾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胸口的起伏稍稍平缓了一些，眼底的情绪微微松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螭现在已经是化龙之后的真神，她的力量……或许能做到自己无法做到的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螭的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眉头缓缓皱起，掌心的青光虽仍在缓缓流转，可周筱筱的气息却没有丝毫恢复，生命依旧在一点点地流逝，像是再怎么弥补，也无法填满那个破碎的裂隙。
青光渐渐暗淡。
螭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最终，她缓缓收回手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顾瑜的瞳孔猛然一缩，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一瞬。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螭，声音低哑：“怎么样？”
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周筱筱苍白的脸，良久，才轻声道：“她的生命缺失了一部分神性。”
神性……？
顾瑜的心头一震，眼神骤然迷茫了几分：“什么意思？”
螭转头看着他，语气低沉而缓慢：“她原本的生命结构中，应该有一份属于‘神明本源’的力量，那是支撑她存在的基石。可是现在，这份力量被彻底剥夺了……她的生命本质已经残缺。”
三生瞳！
刹那间，顾瑜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答案。
他沉默了一瞬，拳头缓缓收紧，指关节发白。
“三生瞳……”他喃喃自语，神情晦暗不明。
是了，她的三生瞳被剥夺了。
那双眼睛不仅仅是她的天赋，它所承载的，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神性根基。
而如今，它被夺走了，留下的，便是一个彻底残破的生命结构，就算他再怎么灌注生机，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法修补这个破碎的灵魂。
螭深深地看着他，声音微微低了一些：“她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底部破碎的瓷瓶，不管你如何填充生机，都无法让它真正完整。唯一能救她的办法，就是……”
她顿了一下，缓缓道：“找到一份完整的神格，用神格的力量来弥补她失去的神性。”
神格。
顾瑜的眼神骤然一沉。
神格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神明的本质，是支撑一切神性的核心。想要得到一份完整的神格，唯有杀死一个真正的神明，才有可能获取。
可就算得到了神格，能否真正匹配她的生命本质，也是未知之数。
空气死寂般的沉默下来。
螭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她从嘴中吐出了一枚青绿色的珠子，那枚珠子上有着一丝龙气和神性，那是螭的内丹。
她将这枚内丹放进了周筱筱的口中，她身上的气息也在瞬间下降，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就萎靡了下来。
螭的娇躯轻轻晃动了一下，顾瑜快走上前轻轻扶住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你不需要做到这样……”
螭的脸上表情更加柔和了几分，她悄悄将自己的身体往顾瑜的怀里靠了靠，这一次顾瑜没有躲开任由这位青衣龙女靠着。
“我的内丹对她而言治标不治本，我现在毕竟没有神格，神性也不完整，现在只能吊住她一口气，但时间有限，你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顾瑜听后点了点头，现在的好消息就是周筱筱的命暂时被吊住了。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就是夺回三生瞳，这是最好的办法。第二就是找到一个完整神格放进这个可怜少女的身体之中。
而现在的世界上顾瑜能想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能被称为神格的就只有——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