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往日温顺如鸡仔，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陆飞羽，竟然敢暴起动手？
而且下手还如此狠辣？
这完全是奔着要命去的啊？
陆飞羽这小子疯了？
他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妈的，他要是背上案底，我们这一家人都不能考公了啊！
霎时间，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出现在陆千钧等人脑中。
这一幕，简直颠覆了陆家一众人的三观。
惊诧之下，他们一时间都来不及照顾捂着脖子尽力不让鲜血喷洒的张凤霞。
直到“砰”的一声，凤霞倒地，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他们一个两个鬼哭狼嚎地哀叫着：
“凤霞！！”
“妈！！！”
霎时间，众人俯身手忙脚乱地为张凤霞止血。
陆飞羽面色淡然。
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幻象罢了，杀了便杀了。
即便方才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张凤霞，陆飞羽将其捏死又如何呢？
就凭陆家一家人十八年来对自己的欺凌歧视，陆飞羽捏死他们一百遍都可以。
他陆飞羽不只是不杀无辜之人，而非不杀恶人。
只要问心无愧，那便百无禁忌。
看着一家人悲痛哭嚎的景象，陆飞羽心思一动：
“既然你们这么伤心，那么我便让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下面团聚。”
“毕竟我陆某人心善，最看不得别人哭哭啼啼。”
思绪间，陆飞羽脚步挪动，一捏一个，直接将陆家剩下来的三个人全部捏死。
片刻后，一家四口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客厅。
陆飞羽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抖着双腿，他在思考：
“陆家人都死绝了，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走出幻境？”
在陆飞羽看来，自己的心劫幻境绝对和陆家脱不了干系。
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不是重生在其他地方其他时间，而是重生到现在？
可如今，陆家人都死完了，按道理来说幻境应该破灭才对啊。
突然间，陆飞羽脑海中想到了某个可能，他抖动的双腿顿时停下，整个人从沙发上弹射站起，眼中闪烁着惊骇的光芒。
和自己有生死之仇的陆家人确实死了。
但在这世界上，自己还有一个亲人，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姐姐，陆飞燕。
此时，对方恐怕还在华夏京城万宝阁当销售。
难不成......
他要亲手杀了陆飞燕才算成功？
这......
陆飞羽眼神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而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冥冥中那股影响思维的力量再度出现，甚至一度压下陆飞羽神魂中熊熊燃烧的怒焰。
这股力量让陆飞羽的思维变得愈发极端偏执。
他双眸充血，眼神中似有火在燃烧，脑海中顿时有各种思绪涌现而出：
是她先抛弃我！
是她丢下我不管的！
她有罪！
她和其他陆家人没什么不同！
她也该死！
在这种思维的驱使下，陆飞羽踏步出门。
这一瞬间，他身为巅峰仙人的实力又重新回归。
一步踏出，跨越千里，竟是直接来到万宝阁门前。
他双眼赤红如血，衣衫遍布黑红血垢，整个人身上更是散发出狂暴嗜血的气息。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瞬间，便被万宝阁的安保人员注意到。
顿时，便有数个安保人员手持武器，围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则是数只不过青铜白银阶位的弱小御兽。
然而，陆飞羽现在的实力乃是货真价实的大道巅峰，还是能和道祖过一两招的大道巅峰。
这实力，在御兽世界中已是无敌。
莫说是万宝阁几个小小的宝物，就是把洪天赐熊猛韩守正等世界顶级御兽师绑一块来，都不够陆飞羽杀的。
陆飞羽只是放出些许气息，恐怖的威势便直接将万宝阁的安保人员吓得跌倒在地。
甚至就连平日里狂暴无比的御兽们，在陆飞羽面前也是乖如鹌鹑，不敢吭一声，只是缩着脖子站在一旁颤抖。
而万宝阁里的顾客销售们，更是在第一时间便尖叫着离开。
偌大宝阁中，只剩一清丽女子。
陆飞燕。
她不是不想跑，而是在陆飞羽的气息锁定之下，她想动弹一下自己的手指头都难如登天，更遑论逃跑？
陆飞燕只能眼含泪水，浑身打着摆子，心中无比恐惧地望着那一袭血衣的男子。
然而她看着看着，却突然感觉男子极为眼熟，好像那个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孩子的一比一放大版。
这是.....自己的弟弟，陆飞羽吗？
陆飞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而这份惊喜却很快被愧疚所取代。
对于陆飞燕而言，自己一生中最愧疚的事情：
便是当时丢下陆飞羽自己逃跑。
她将一个几岁的孩子丢在那样的魔窟之中......
诚然，有无数理由可以开解她。
比如，当时的她才十一二岁，自己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又怎么可能能带得走一个几岁的小孩子？
比如，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能照顾得了陆飞羽？
再比如......
理由很多很多，但这些理由有意义吗？
从事实上来看，她确实丢下了陆飞羽。
“也许，这便是我的报应吧。”
陆飞燕释怀地笑了笑。
正在此时，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可是她没有跑，只是抬起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抹去泪水之后，她才能将陆飞羽看得更加清楚。
当她看到陆飞羽瘦弱的身子，看到陆飞羽身上破旧的衣服，看到陆飞羽满身的血垢，看到陆飞羽猛然扬起的右手后，她眼神闪了闪，颤声道：
“小羽，是姐姐不好。”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话，好似一盆冷水猛地泼在陆飞羽头顶，让他接近崩溃的神智清晰数分。
又好似石油，让他心中的神魂之火燃烧得更旺，再度将那股影响心智的力量逼退。
他看着自己高高抬起的右手，看着眼神中泪光闪烁的陆飞燕，又想起她那句话。
你看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陆飞羽身子踉跄地后退数步。
前方是他一无所知的大姐。
后方，是御兽世界数万亿的生灵，和无数为他献出生命的华夏强者，以及和他灵魂相接，生死相连的御兽。
一个人换一个世界。
似乎很好选。
若是献祭的是陆飞羽自己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换作其他人呢？
即便即将要献祭的不是他大姐陆飞羽，而是洪天赐，或是熊猛韩守正，又或许是朱雀尊者，甚至是一个普通而无辜的路人。
也要因为所谓的“大义”将其献祭掉吗？
自愿的，才叫牺牲；被迫的，只能叫谋杀啊！
“这是我心中的道吗？”
陆飞羽扪心自问。
今日为大义可献祭一无辜路人，明日便可为大义献祭一城一国之人。
道德的底线一旦突破，其滑坡速度之快将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很多人觉得自己是可以决定献祭谁的人，殊不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无意识中被献祭掉的人。
第一次，他有些迷茫了。
心劫难渡，难渡心劫！
他终于知道，古往今来为何有如此多的天骄倒在这一关了。
即便是他燃烧神魂，能让自己尽可能地保持住思维，想要度过心劫仍旧如此之难。
更遑论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