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家伙暂时没回话，陈兵也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
牛牛牵头和陈陈泱泱周周跑到离陈兵远一点的墙角，围成一个圈嘀嘀咕咕了半天。
然后斗志昂扬的跑过来，在陈兵跟前站定。
“小叔叔，我们要。”
“要。”
陈兵：“要什么？大声点告诉我！”
“钱！”
“要什么！”
“钱——！”
陈兵露出得逞的笑，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好！”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挑战！”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只要赢了就可以获得一分钱！甚至是两分！一角！”
“你们！想不想要！”
“想！”
“想不想要！”
牛牛，陈陈，泱泱，周周：“想——！”
正和陈父聊天的杨西岑抽空看了眼这边，见几个小孩儿激情四射，陈兵也是满嘴大忽悠，他不禁默了默。
周亮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奇怪问道：“西岑，怎么了？”
杨西岑下巴轻扬，点了下陈兵那边：“兵子什么时候不在机械厂干了，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做采购员也不错。”
这嘴把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这边，陈兵鼓了鼓掌：“很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他不动声色的左右搜寻了一圈，在一个架子上看到洗脸用的搪瓷盆后，目光一亮，三两步把搪瓷盆拿了过来，倒扣在地上。
用手拍了两下搪瓷盆底，发出砰砰的响声，他满意的笑了。
“好了，来，你们四个排成队，从大到小，依次给我磕头，磕的越多，得到的越多！”
这话一出，牛牛几个还没反应，陈父先炸了。
他蹭的一下从凳子上弹坐起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陈兵脑袋顶上响起：“你个臭小子！就这么点儿钱还敢让人给你磕头！真是不害臊！”
“嗷——！”
陈兵捂着头，“爹，这大过年的，我侄子外甥外甥女给我磕个头咋啦！”
“哼！就你这一分两分的，还不够磕碜人的！有本事你换成一块的！”
陈兵委屈。
他才工作几年啊，每个月工资要上交一半，剩下的偶尔也要用作人情往来，兜里好不容易攒了那么点儿钱，又被他爹盯上了。
“爹，一块的我没多少～”
这些一分两分的可是他专门换的，本来想着放红包里当压岁钱，但是吧，他刚刚突然觉得这么玩儿更有意思。
杨西岑走了过来，淡定开口：“没事，兵子，我有，我可以给你换。”
周亮笑呵呵老实人的模样：“我也可以给你换。”
陈兵：“......”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最后，陈兵拿出了四十块钱，换成了一打五毛一块的。
这下子他爹也不说他了，陈兵底气充足，挥舞着手里的票子，“来来来，咱们继续，你们谁先来？”
“磕一个五毛，磕的响一点一块，磕的越多，钱越多啊！”
这活儿陈陈和泱泱熟，去年在家属院跟着石头几个没少磕。
陈陈一马当先，在搪瓷盆前站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碰！”上来就是一个响头。
把陈父惊的双手都伸出来了，赶紧就要去扶。
没等他到近前，就听陈陈朗声道：“小舅舅过年好～”
两只小手前伸，递到陈兵眼前，接钱姿势熟练而稳重。
陈兵满意的不得了，抽出一张一块的：“好好好！”
“来，下一个！”
泱泱紧接着走上前，小姑娘走取巧路线，轻轻磕了两下，“小舅舅过年好～”
陈兵点着头抽出一张一块的：“好好好！”
泱泱接了压岁钱后没走，抬起头来对陈兵扬起甜甜的笑：“祝小舅舅，新年发大财～”
陈兵：“！！！”
这谁能拒绝！
他就问，谁能拒绝！！！
他在手上呸了两下，数了五张一块的出来，潇洒道：“拿去！”
“谢谢小叔叔。”泱泱拿着钱的另一半，退到一边，给周周让位。
趁着周周磕头的时候，她悄咪咪来到杨西岑旁边，在他耳边轻声道：“爸爸，泱泱能和你换钱吗？”
杨西岑刚刚就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动作，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女儿抱坐在自己腿上，“泱泱想和爸爸怎么换？”
泱泱想了想，“爸爸能给泱泱换五张一块的钱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爸爸没有一块的了，刚刚都换给你小舅舅了，要是泱泱要换五张一块的钱，爸爸得去找你妈妈要。”
“爸爸有个提议，泱泱可以拿五张一块的钱，和爸爸换一张五块的钱，怎么样？”
五张一块钱，一张五块钱。
泱泱纠结。
“五块钱就是由五张一块的钱组成的哦，它们可以买到的东西是一样的，爸爸可没有骗泱泱。”
“泱泱要不要和爸爸换？”
泱泱最后还是换了。
小姑娘有点嫌弃小舅舅的口水。
不过，再嫌弃也不能和钱过不去，该磕的头，还是要磕，该赚的钱，还是得赚！
在四个小家伙的轮流磕头之下，陈兵的一打钱很快见了底。
在他把最后一张也派发完后，陈父一屁股挤开他，“来，我也给发压岁钱，不要你们磕头，说句吉祥话就好了。”
陈父拿着的是大团结，比陈兵有面儿多了。
这回牛牛带头给陈父拜年说吉祥话，把陈父乐得合不拢嘴。
四个小家伙给堂屋里的几个拜完年后，又跑到厨房，上来就说吉祥话，“奶奶，姥姥过年好，祝姥姥健康长寿永不老！”
把陈母都弄懵了。
反应过来后，眼尾褶皱叠起，牙花子都要笑出来了，“哎哟，真是乖孩子，瞧瞧这话说的，咋就这么暖心呢！”
小老师陈兵顾不得邀功，鬼鬼祟祟躲在杨西岑身后，用他高大的身子挡住自己，怕他娘看到几个小家伙泛红的额头找他算账。
虽然他自觉自己有理，可也耐不住他娘有时候固执己见不讲理，他得给自己找好逃跑的路线。
陈母沉浸在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他鬼祟的身影，给四个小家伙发了压岁钱，又是好一通亲香。